和以往的潮熱期有些不同,龍角和尾巴不受控製鑽了出來,他闔上眼,儘力抑製著。
等回過神來,卻發現少女正站在屏風一角,目光落在……他的尾巴上。
幾年前她偷偷下山撿了冷麵的那回,碰上了一隻實力並不強的惡妖,等他找到她的時候,那隻妖已經被她的五雷符轟成灰了。
但她卻像是受了什麼驚嚇,自詡明華山老大的她頭一回不顧形象躲到他背後,邊哭邊嫌惡“妖怪的尾巴好惡心”。
自那以後,他便注意著從不在她麵前露出原形。
妖修天生擅以原形修煉和戰鬥,哪怕是苦戰時,他也隻是用劍。
注意到她的視線,謝淩玉下意識地要將龍尾藏起來,卻看到少女的眼神中並沒有厭惡或是懼怕,反而是……好奇?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搭在浴桶上的那截尾尖看,眨巴著清淩淩的眸子,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
思慮幾息,他抬手,拉開了屏風。
少女果不其然嚇了一跳,露出了心虛的表情,但很快注意力卻又重新集中在了他的尾巴上。
他試著晃了下尾尖,擺動了下,不期然看到她的眼珠子也跟著尾尖轉起來,眼睛也更亮了些。
“師妹?”
桑螢又聽到他的聲音,這次才猛然反應過來,視線從龍尾巴上挪開,想到自己方才一直盯著人家尾巴瞅,小臉神情不免有些尷尬。
“就是……有點渴倒杯茶喝。”她指了指自己手裡的杯子。
少年目光從她的手挪到她臉上,語氣很淡,“那師妹為何一直盯著我瞧?”
桑螢想,反正是幻境不是本人,把那點尷尬甩掉,理直氣壯起來,“沒見過,看一下不行嗎?”
水聲嘩啦一聲,眼前的少年站了起來。
緋紅裡衣被完全浸透了貼在身上,薄透的衣料鬆散著,冷白鎖骨和胸膛露了出來,水珠順著滴滴答答落下。
再往下,緊實的腰腹貼合著衣料,龍尾懨懨垂在身後,鱗片水珠晶瑩。
桑螢愣了一下,下一瞬連忙轉過身去,耳根發燙。
“謝淩玉!你乾嘛忽然站起來!”
身後少年嗓音淡淡的。
“師妹不是要看?”
桑螢又羞又惱,這個幻境裡的謝淩玉未免也太大方了,又給親又給看的。
“我說的是尾巴!龍尾巴而已,誰要看你沐浴了!”
身後水聲淅淅瀝瀝,桑螢聽著他好像是走了出來,有一股水汽的涼意湧上來,幾滴水濺在她手腕上,是冰的,她被激得抖了下。
……妖族都用冰水洗澡嗎?
不嫌冷嗎?
她夏天也隻能用熱水洗澡,冬天的時候更是涼水都不敢碰,要是受了凍很容易得風寒,一難受就是好幾天,喝上很多藥。
腦子裡亂七八糟想著,身後的人已然掐訣烘乾了衣服和頭發,走到她身邊,捉住了她的手腕。
眼看著被牽著走,桑螢疑惑要去哪,卻沒走幾步就被按在了梳妝台前。
鏡中映出她的模樣,成親那天她沉浸在傷痛裡,無心其他。
那天她精神很差,是喜娘給她化了濃濃的妝遮掩,又梳了發髻,戴了頭冠。
少年站她身後,抬手將頭冠拆了下來,放在一旁,又將簪子一一拆下來,散開頭發,頓時輕鬆下來。
而後又端來一盆熱水,拿出一盒白色的油膏在她臉上抹了抹。
“低頭。”
桑螢應聲低頭,修長指節擰著帕子慢慢擦洗她的小臉,直到全部洗乾淨,他又換了一盆新的熱水,讓她洗了一遍。
桑螢看著鏡中洗乾淨的小臉,眨了眨眼,三年前那晚她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後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京溪喊她吃早餐。
那時是京溪幫她的,沒想到在幻境中,會是謝淩玉來幫她做這種事。
鏡中映出身後少年的模樣,那個親親後,桑螢一直沒敢仔細看他,這會兒在鏡中才敢看他。
然後就注意到了一點特彆的問題。
……他的嘴是不是太紅了點?
唇瓣上好像還有點潤潤的東西,想到這裡,桑螢猛然反應過來,好像是……她的口脂。
要提醒他嗎?
桑螢在心中猛地搖了搖頭,堅決否定掉這個念頭,反正跟她沒關係,是他自己蹭的!
桑螢正襟危坐,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鏡中少年身上。
他沒把龍尾巴收回去,就那麼垂在身後,金環後尾端的幾簇白毛在空中輕晃著。
看起來好可愛,就是不知道摸起來是什麼手感……
身後少年忽的微微彎腰,靠近她的頸側,黑眸漆沉,低低的冷然嗓音就這麼冷不丁落在耳畔。
“師妹想摸嗎?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