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可能地讓更多的人,看到他精心準備的“演出”。
當直播間的在線人數,穩穩地突破1000大關時。
楚江知道,時機到了。
再等下去,被平台掐斷直播源的可能性會越來越大。
他伸出那隻由紙和竹篾構成的,僵硬而冰冷的手指,緩緩地,點向了屏幕上那個紅色的“開啟直播”按鈕。
一道白光閃過,黑了整整一晚的直播間,畫麵終於亮了起來。
鏡頭並非手持。
而是以一個固定的、略微仰起的視角,靜靜地架設在某個地方。
光線來自於頭頂那輪殘缺的冷月。
月光穿過殘破的穹頂,斑駁地灑下,勉強勾勒出一片廢墟的輪廓。
畫麵有些昏暗,一棟大樓的虛影佇立在畫麵中。
那是一座早已廢棄的樓盤中庭,齊腰深的雜草瘋長,在夜風中如同鬼影般搖曳。
一座斷了半截手臂的天使雕像,斜斜地倒在草叢裡,臉上布滿了青苔,神情悲憫而詭異。
而在廢棄花園的正中央,鏡頭聚焦之處,一幕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清晰地呈現在上千名觀眾眼前。
一列由紙人組成的,出殯的隊伍。
它們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四個身材高大的紙人轎夫,穿著藍色的短打,頭戴白巾。
麵無表情地抬著一口朱紅色的棺材。
在它們身前,是兩個吹嗩呐的紙人樂手,姿勢標準得像是民俗雕塑。
隊伍的最後,跟著幾個披麻戴孝的紙人,低著頭,看不清臉。
所有的紙人,都畫著濃墨重彩的腮紅,嘴角勾著一抹僵硬而詭異的微笑。
在慘白的月光下,那笑容顯得格外刺眼,格外瘮人。
整個直播間,在畫麵亮起的一瞬間,彈幕出現了長達三秒鐘的空白。
似乎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場景給震住了。
三秒後,彈幕井噴式的爆發了。
【臥槽!臥槽!臥槽!這是什麼情況?!】
【我敲!四哥你這是下了血本啊!這布景,這道具,牛逼!】
【嚇我一跳!還以為點錯了,進了什麼恐怖片直播間。】
【四哥你可真舍得,這一套紙人下來得不少錢吧?還有那口棺材,看這紅木的質感,得花不少錢吧。】
【彆的不說,這氛圍感直接拉滿了!比我去年去的主題鬼屋恐怖多了!】
彈幕的討論熱火朝天,大部分人都被楚江的大手筆給驚到了。
以為這隻是“戶外老四”為了博眼球,精心布置的一場戶外直播秀。
但也有一些心思細膩的觀眾,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你們不覺得……這些紙人……有點太逼真了嗎?】
【是啊,特彆是那兩個吹嗩呐的,你看它們的眼睛,好像在盯著我看……看得我後背發涼,瘮得慌。】
【前麵的彆瞎說,就是畫得好而已,不過這大半夜的搞這個,確實有點晦氣。】
【我去,這哪買的紙人,看上去和真人一樣。】
楚江透過手機屏幕,冷漠地注視著這些滾動的彈幕。
他將手機鏡頭的位置,又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確保能將整個“舞台”完美地收錄進去。
然後,他的意念,輕輕一動。
“嗚——”
“嗚哇——”
兩股淒厲、尖銳,仿佛能撕裂人耳膜的嗩呐聲,毫無征兆地從直播間裡炸響!
那聲音,不是尋常的音響播放。
它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穿透力,仿佛不是從手機揚聲器裡傳出,而是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深處響起。
悲涼,幽怨,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邪性。
一首婉轉而悲愴的出殯喪曲,就這麼在死寂的爛尾樓內,緩緩回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