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的身影,如同一道融於黑暗的鬼魅,無聲無息地抵達了體育館的側後方。
他抵達時,場館裡正進行到第一幕的高潮。
激昂的交響樂伴隨著雷鳴般的掌聲,一陣陣地從厚重的牆壁後傳來,充滿了生命的熱烈與喧囂。
與他身上的死寂氣息,格格不入。
楚江繞到一處偏僻的小門,來到了工作人員通道。
一個穿著保安製服的年輕人正靠在牆上,百無聊賴地刷著短視頻,耳機裡傳出嘈雜的音樂聲。
楚江沒有絲毫猶豫。
他的身影在原地拉出一道淡淡的殘影,橫掌打向年輕保安。
保安甚至沒來得及抬頭。
隻感覺脖頸後方傳來一陣輕微的涼意,像是有片落葉拂過。
隨即,他眼前一黑,身體便軟軟地癱倒下去,手機從手中滑落,屏幕上花花綠綠的視頻還在繼續播放著。
楚江伸手扶住了他,將他輕輕靠在牆角,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
楚江推開門,閃身而入,進入了後台。
後台是另一番景象。
緊張而有序的忙碌充斥著每一寸空間。
穿著各色服裝的舞蹈演員和舞台監督行色匆匆,空氣中彌漫著汗水、鬆香和化妝品混合的味道。
巨大的布景道具被推來推去,粗重的電纜像黑色的巨蟒般盤踞在地上。
沒人注意到,有一個不屬於這裡的人悄無聲息地混了進來。
楚江像個幽靈,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很快便找到了一個閒置的、足夠寬敞的活動間。
房間裡隻有幾排鐵皮櫃子和一麵巨大的落地鏡。
楚江反手鎖上門,然後從懷中取出一疊疊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片”,將紙片隨手一揚。
嘩啦啦——
二十餘疊紙片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般,在空中自行舒展開來。
房間裡響起一陣陣密集的的紙張摩擦聲。
那些平麵的紙片,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開始自動卷曲、拚接、成型。
它們在地上立起,先是軀乾,然後是四肢,最後,一顆顆麵無表情的頭顱展開。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
二十具身穿各色古樸服飾的紙人,便整整齊齊地站在了楚江的身後。
它們低垂著頭,一動不動,仿佛一群等待君王檢閱的死士。
落地鏡中,清晰地映出了這詭異的一幕。
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和他身後那支沉默而龐大的紙人軍隊。
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幾度。
就在這時,館內的廣播響起,提示第三幕演出即將開始,請所有演職人員就位。
楚江隨手從牆角的置物架上,拿起一本製作精美的演出宣傳冊。
他隨手翻了翻。
指尖在第七幕的介紹上,停了下來。
【第七幕:血嫁衣】
那是一個帶有恐怖元素的聲光電沉浸式舞台劇。
旁邊還配著舞台效果的渲染圖,以及舞蹈演員的定妝照。
效果圖上,整個舞台都被浸染在一種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紅光之中,氣氛詭譎而壓抑。
定妝照上的女演員,則穿著一身破碎的、染著大片暗紅色的芭蕾舞裙。
臉上畫著誇張的、帶有裂紋的小醜妝,眼神空洞,姿態扭曲,宛如一具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
看到這裡,楚江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絲奇異的笑容。
血嫁衣?
提線木偶?
這可真是太巧了。
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去刻意營造恐怖的氛圍。
這個劇團已經主動為他搭好了一個完美的戲台。
一個嶄新的計劃,在他的腦海中迅速成型。
楚江要做的,不再是單純的闖入和驚嚇。
他要……加入這場演出。
讓藝術的恐怖,變成真實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