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躺在炕上嘴歪眼斜直躺哈喇子的周大爺，雖然是冬天，屋裡生著火爐子，卻沒有什麼異味，被褥也很乾淨，看的出他兒子給他照顧的挺好。
隻是他頭頂一團子黑氣正在拉扯著他的五官，讓他眼不能睜，口不能言。
“你們看到了？我爸這樣怎麼可能害人？看完趕緊滾！”
我沒理會男人，掏出一張符紙貼在了周大爺枕頭上，那男人見我們說動手就動手，急得要來拉我，卻被李寧扯開了。
“彆急，他在救你爸！”
黑氣被儘數吸進符紙，我把符紙點燃，還能聽見劈裡啪啦的聲音中夾雜著幾聲慘叫。
“小家安！小家安呐！”
周大爺好像大夢初醒，猛的從被窩裡坐起來，口中還大喊著程家安的名字。
這一喊給他兒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爸！你真是裝的？家安真是你扔井裡的？”
李寧無奈的扶起他，老爺子也反應過來，家裡多了兩個陌生人，趕緊問我們是誰。
“大爺，我們是程家請的先生，程家安出事當天你為了救他被小鬼給纏了，現在沒事了。”
“啥玩意啊不是說我爸給程家安扔井裡的嗎？咋又成救他啦？”
周大爺兒子坐在沙發上，完全聽不懂我們說什麼，跟他解釋清楚後，他才如釋重負出了口氣。
“不是我爸就行，這村兒裡這幾天就有人傳，說怎麼那麼巧，程家安出事兒我爸就中風了，她們都說是我爸把人害了！我把她們扯進來給她們看我爸的模樣，出去了該怎麼傳還怎麼傳！”
其實剛才李寧那麼說並不是聽到了什麼，而是見他對我們警惕性太高，直接說幫老爺子看外病容易被趕出去，這才換了個說法，沒想到還真有這種傳言。
我還是能理解他心情的，不是我對農村有偏見，實在是大部分農村都是這樣，尤其那些不上班的婦女，乾完了活最大的娛樂就是在一起扯老婆舌。
金家窪子三巨頭不就是如此嗎，隻可惜老大娘沒了，許玉蘭如今也不怎麼回去。
“大爺，那天帶走家安的東西你認不認識？”
聽我提起那天的事，周大爺下意識摸了摸脖子，臉上表情也染上了恐懼。
“認識！認識！是村兒裡頭幾年死的趙寡婦！作孽呀真是作孽！”
所有人都說趙寡婦是自己跳井死的，周大爺是第一個直接說她死了，卻沒說死因的。
看著他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趙寡婦不見得是自殺。
“大爺，她是怎麼死的？”
周大爺過身一震，眼中都是糾結的神色，他兒子看出他為難，不想讓他說，周大爺卻突然擺了擺手。
“想必你們都聽說了，趙寡婦是因為孩子死了自己守不住打擊跳井洗傻了吧？”
見我跟李寧齊刷刷的點頭，周大爺嘴上掛起一抹嘲諷的笑。
“你見過自殺的人脖子上有手印嗎？當時大家在井裡發現她，第一反應就是她自殺了，那時候是夏天，我看到她脖子上有手印子，露出來的胳膊腿上都是淤青。
我說這不像自殺的，還是報警讓警察來查查吧，他們笑我多管閒事，還說趙寡婦家都死絕了，報警查給誰看？
我看著趙寡婦的死狀心裡十分不安，就想去小賣店打電話，小賣店老板是程宇的二大爺，當時說啥不讓我打，程宇他爸很快就過來了，警告我彆多管閒事，不然弄死我跟我兒子。
後來老程家直接去市裡買了個大石板，就給井壓住，緊接著村兒裡就出現了井邊鬨鬼的傳聞，村兒裡人就都不敢往那邊去了。”
“那她跟程家的關係您老知道嗎？”
“她跟程家的關係？還不是程坤那癟犢子半夜爬牆頭，我都看到好幾回，她女兒的看病錢就是被程坤拿走給他兒子結婚用了，趙寡婦也是苦命的人，程坤那個老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明明自己男人不著調，她一見到趙寡婦出門就衝上去拳打腳踢說她勾引男人，如今她被吊死，怕也是那趙寡婦回來複仇了。”
周老頭提起趙寡婦滿是唏噓，隻是，我瞧著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明明陰氣已經被燒乾淨，卻總覺得屋裡還有些涼。
環顧了四周，才看到周老頭屋子裡供奉了一尊類似觀音菩薩的女子神像，也是白瓷雕刻，卻不是真正的菩薩。
“大爺，你這供的是？”
“哦！前些年我侄女去泰國玩，給我帶回來的，讓我供著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