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前的恩怨都被她暫時擱置下來。
林峰默默拎起水桶,去井台打水,承擔起保障知青點用水的任務。
八月十日這天,顧雲瀟回來了。
他先去知青點,把欠林初夏的九十塊錢還清,又去何隊長家送了份水果禮。
鄒誠還在醫院躺著,他得趕回去照看。
臨走前,林初夏請他幫忙把給媽媽做好的布拉吉和一封信寄走,又把給鄒誠做好的那套七一式軍裝交給他帶過去。
顧雲瀟爽快地應下,跨上他那輛嶄新的自行車,風一樣地消失在村口塵土裡。
孟曉晴全程沉默地站在角落裡,目光追隨著那個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沒上前,也沒說話。
顧雲瀟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她每天都乾著繁重的農活,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力氣去想他。
趁著離下午上工還有點時間,三人拿著小鏟子去後山坡挖蒲公英,秋燥上火,幾人需要泄泄火氣。
趙紅豔一邊挖,一邊忍不住打趣孟曉晴:“喲,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剛才咋不跟你那‘雲瀟哥哥’說句話呢?”
孟曉晴望著顧雲瀟消失的方向,眼神有些空茫,喃喃道:“他……會喜歡上我嗎?”
林初夏頭也沒抬,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好好的京市女學生不當,非跑這山溝溝裡來挖野菜。”
孟曉晴:“……”一股氣堵在胸口!雖然覺得林初夏說得有道理,可這“挖野菜”三個字,怎麼聽著那麼刺耳,感覺不像字麵意思那麼簡單呢?
“什麼‘挖野菜’?”她忍不住問。
林初夏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一本正經地講開了:“我姐有個朋友,爹媽都是第一汽車廠的正式工,家裡獨女。她爹媽托關係給她買了份正式工。結果呢,她被廠裡一個工人的侄子迷昏了頭,死活要嫁那連工作都沒有的男人。為了‘愛情’,她偷偷把工作轉給了男人,還扯了證。你猜後來怎麼著?”
“怎麼著?”孟曉晴和趙紅豔異口同聲。
林初夏嗤笑一聲:“結婚後那男人原形畢露,喝酒打老婆是家常便飯。後來喝多了上工,操作失誤,被機器絞掉了半個手掌!女人想把工作要回來養家,結果發現工作早被男人轉給了他大哥!沒辦法,女人隻能跟著殘廢男人回農村種地。男人啥活不乾,女人吃不飽穿不暖,天天隻能去後山挖野菜充饑。”
孟曉晴:“……”
林初夏:“還有,我姐另一個同學,也是下鄉的知青。為了讓她喜歡的男知青吃飽穿暖,自己節衣縮食,把口糧省下來都給了那男的,天天靠挖野菜填肚子。結果兩年後,那男知青跟大隊會計的女兒結婚了。”
孟曉晴:“……”
林初夏:“哦,還有……”
“林知青!”孟曉晴猛地打斷她,聲音帶著哭腔。
“我……我懂了!”話音剛落,“哇”的一聲,她毫無形象地哭了出來。
這次不是梨花帶雨的我見猶憐,而是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哭得直抽抽,鼻涕泡都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