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知青點逐漸蘇醒,然而一個消息讓眾人睡意全無——林峰不見了。
林初夏對此毫不意外。
昨夜,她曾嘗試讓小栗子帶著黑妹(那條被她清洗過的黑眉蝮蛇)潛入男知青房間,目標直指林峰的鋪位。
她想讓黑妹直接咬死林峰。
這個特務的存在,如同懸在所有人頭頂的毒刃。
可惜,小栗子帶回的消息是:林峰的鋪位空空如也。
他跑了。在精心策劃了那場毒蛇襲擊之後,趁著夜色和紛紛揚揚的大雪,如同鬼魅般消失了。
厚厚的積雪掩蓋了一切痕跡,連同他這個人,仿佛從未存在過。
江見野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來二道溝之前,他們對潛伏特務的信息掌握幾乎為零,這才以林初夏“未婚夫”的身份低調介入,便於觀察。
本打算找到目標,順藤摸瓜揪出上線。
誰都沒料到,目標近在咫尺,還是林初夏點破的!
前日她一番精準分析後,他立刻上報,然而抓捕林峰的命令遲遲未下。
他隻能按兵不動,等待指示是“放長線”還是“收網”。
就是這該死的等待,給了林峰喘息之機,讓他不僅逃脫,還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一股強烈的挫敗感和後怕啃噬著他的內心。
林初夏雖然也沒休息好,但精神尚可。
她看著江見野眼底的烏青和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心下了然。
林峰跑了,這個爛攤子需要他去處理。
“見野哥。”她走上前,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你是不是昨晚著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今天我去上工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江見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順勢捂著額頭,聲音帶著幾分虛弱:“抱歉小夏,我確實有點撐不住了,今天辛苦你了。”
林初夏穿戴整齊,隨著其他知青一起走向田埂。
今天女人的活計是紮玉米杆。
活兒不算重,就是拿著鍘刀,把一捆捆乾燥的玉米杆子從中切斷。
這些切碎的杆子會被運到生產隊漚肥的大坑。
先在坑底厚厚鋪一層,再潑上牲畜或人的糞肥,如此一層杆子一層糞,直到填滿三米深的大坑,最後蓋上厚厚的黃土封層,最頂上再鋪一層玉米杆保溫發酵。
林初夏遇到正埋頭乾活的何詩韻。
冬捕事件後,何隊長大病一場,何詩韻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褪去了少女的嬌憨,眉宇間多了幾分堅韌。
她儘心儘力照顧父親,林初夏送去的蜂蜜起了大作用,何隊長的咳嗽止住了,但身體依然虛弱。
林初夏現在沒有需要記分的工作。
就幫何詩韻乾活聊天,兩人配合默契,林初夏負責鍘,何詩韻負責往鍘刀口遞送玉米杆。
枯燥的重複勞動中,村裡的八卦成了最好的調劑。
何詩韻湊近林初夏,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沉重:“夏夏,你知道嗎?村裡好些人家……都沒了孩子。”
她歎了口氣。“現在都堵在我家門口,要我爹給個說法呢。”
林初夏心頭一緊。能帶孩子去冬捕的家庭,哪個不是把孩子捧在手心裡的?“上麵……現在有什麼說法嗎?”她問。
“唉,”何詩韻搖頭,“能有什麼說法?隻說還在調查。”
林初夏忽然想起一個人:“王成鳳呢?不是有人說,是她把何寶田撞進冰窟窿裡的?”
何詩韻臉上浮現出鄙夷和憤恨:“哼!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那王成鳳就回來發了兩天燒,屁事兒沒有!公安問她,她就說是自己不小心在冰上滑倒,才把何寶田撞下去的。可憐何寶田家裡就剩他一個,連個替他說話的人都沒有!至於王成鳳會咋判?到現在也沒個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