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些錢票的最上麵,靜靜躺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封上隻有五個力透紙背、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林初夏親啟】
是他!江見野!
林初夏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甚至有些微微發顫。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紙,展開。那剛勁有力的字跡,仿佛帶著他的氣息撲麵而來:
小夏:
見字如晤。
我已安全歸隊,勿念。一路順利,磷火已移交相關部門,後續事宜正在處理中。
駐地通信地址附於信末,若有需要,可按此寄信。
二道溝一彆,已過數日。駐地夜深人靜時,常憶及暴雪古墓中並肩之景,亦思及你獨自歸程,心中難免掛礙。歸途可還順遂?身體無恙否?東北酷寒,萬望添衣加餐,保重自身。
你聰慧機敏,我本不該多慮,然職責所在,未能親護你周全,心下難安。
包裹內巧克力與奶糖,是戰友探親捎回,聊作零嘴,盼合你口味。
飯盒中錢票,是我部分結餘津貼,數目有限,權作日常花銷。你在鄉間不易,用錢之處必多,切莫推辭,亦無需記掛償還。給小栗子、小青、黑妹添些口糧,也算代我謝過它們“救命之恩”。
古墓之事,部隊業已接手,警戒森嚴,安全應可無虞。
開春之後,料想你正式入伍通知便會下達。屆時,我將親赴二道溝接你。
此事已向上級陳情,正待批複。盼你安心等待,勿急勿躁。
部隊生活或有不同,然以你之堅韌通透,必能從容應對。
盼早日相見,親口……告知你更多未儘之事。
紙短情長,望自珍重。
江見野
1973年12月3日
附:部隊駐地通信地址:XXXXXX
信不長,字裡行間帶著軍人特有的克製與簡潔。
沒有一句直白的思念,卻處處透著小心翼翼的關切。
那份錢票,他輕描淡寫地稱為“部分結餘津貼”,生怕給她帶來一絲壓力。
提到入伍,那份想親自來接她的心意,也包裹在公事公辦的“屆時”二字之下,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仿佛生怕自己的安排會給她帶來困擾或被她拒絕。
和第一封離彆時情感濃烈直白的信完全不同。
第二封信,處處保持內斂、克製但又暗藏思念。
林初夏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信紙,仿佛能感受到書寫時筆尖的力度。
那字裡行間深沉而內斂的情感,像冬日裡一縷不易察覺的暖陽,悄然融進了她的心底。
她將信紙仔細地折好,連同那盒巧克力和奶糖,一起珍重地收進了空間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