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晴氣鼓鼓地反駁:“哼!你還說我!我的秘方罐子,你也沒少摳!不就是……不就是那天太累,忘了洗臉就睡過去了嘛!”
三人嘻嘻哈哈走到曬穀場。台上,何隊長正唾沫橫飛地做著春耕動員,底下社員們嗡嗡地拉著家常。
等何隊長一聲令下“開工!”,人群才像開閘的水,湧向各自的地塊。
林初夏拎著她的記分本,包裡背著小栗子和小青、黑妹,像隻出籠的小鳥,在田間地頭穿梭。
她現在可不止記工分,還有監督的“小權柄”。
要是看見哪個嬸子大娘光顧著嘮嗑忘了手裡的活計,她是有權扣分的。
不過林初夏沒那麼討人嫌,通常都是笑眯眯提醒一句,再犯再提醒一次,非得“事不過三”,才不情不願地在本子上畫個叉。
溜達到一片地頭,遠遠瞧見何詩韻提著個籃子,正往新會計楊軍那邊送午飯。
林初夏會心一笑,腳步輕快地繼續往前巡查。
何詩韻在王老師那場“孝心外包”的鬨劇後,又相了幾回親,都沒成。
後來劉嬸子也想開了,不再一門心思攀城裡,這才有了楊軍托媒人上門的事兒。
城裡人巴巴地來鄉下找媳婦,多半是有點難言之隱,不是家庭困難就是個人有點啥毛病。
楊軍就不一樣了,相貌堂堂,過了年才十九,跟何詩韻年紀相當,又是本大隊知根知底的勤快小夥,何家這才鬆口讓兩人處處看。
說起來,楊軍能當上會計,還多虧了何詩韻。
去年秋收,王成龍兄妹擅離職守回家吃飯,王成龍被擼了記分員。
是何詩韻提議,讓當時崴了腳的楊軍頂了這個缺。
後來王成鳳打人事件連累她爹丟了會計的飯碗去了農場改造,楊軍又順理成章地從記分員變成了代理會計。
小夥子做事踏實,賬目清楚,沒人挑得出毛病,沒幾個月就轉正了。
看到何詩韻也找到了踏實的幸福,林初夏打心眼裡替她高興。
這些日子進城,林初夏又收到了江見野的信。
信上說,她入伍的時間定在了6月1日。
離彆的日子越來越近,林初夏開始悄悄收拾行囊。
一些不常用的衣物和零碎物件,被她仔細打包好,分批通過郵局寄回了家。
她也給家裡寫了信,告知特招入伍的好消息,原因隻含糊地寫了自己“學習好、記性好”,走了點“後門”。
爸爸媽媽既為她高興又為她擔心,信裡矛盾的很。
知青點裡,消息傳開,大家既羨慕,又滿是不舍。
最誇張的是孟曉晴,抱著林初夏哭得像個淚人兒,兩個眼睛腫得像核桃:“夏夏……嗚嗚嗚……你走了我可咋辦啊……再也聽不到你講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故事了……嗚嗚……你那縫紉機……能不能……能不能換給我啊?我攢了點錢……”哭到一半,還不忘惦記縫紉機。
林初夏被她哭得又是好笑又是心軟,想到入伍後確實沒時間做衣服,但東西還得問問家裡,便說:“我得寫信問問我媽。不過,我這兒還有張縫紉機票,你要不要?”
孟曉晴的哭聲戛然而止,打了個響亮的哭嗝,立刻應道:“要!”
趙紅豔和陳東也私下找了林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