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來了。
林朝暉像一頭撒歡的大狗熊,穿著被汗水和泥土浸透的作訓服,頂著個剃得隻剩青茬的板寸頭,咧著一口大白牙,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汗流浹背,好奇張望的戰士,顯然是被他這聲“老妹兒”給驚著了。
“哎喲喂~可讓我逮著你了!”
林朝暉幾步就躥到林初夏麵前,蒲扇般的大手激動地拍在妹妹的肩膀上,拍得林初夏一個趔趄,直接又坐回凳子上了。
“行啊你,不聲不響的,搖身一變成軍醫了?還混進特訓營了?快跟哥說說,你啥時候學的這一手?我咋一點都不知道?咱媽知道不?她要知道她那嬌滴滴的小閨女能給人紮針縫傷口,不得嚇暈過去?”
他連珠炮似的發問,嗓門洪亮,震得屋頂的灰塵都仿佛簌簌往下掉。
旁邊幾個戰士憋著笑,眼神在林初夏那張白淨漂亮的臉蛋和林朝暉那黑黢黢又粗糙臉上來回掃視,充滿了八卦和驚奇。
這是雙胞胎??這兄妹倆,畫風差距也太大了。
可隨後,這些人就被林朝暉給趕了出去。“去去去!瞅啥!”
眾人哄笑著又跑了出去。
林初夏被他拍得肩膀生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嫌棄地拍開他的爪子:“爪子拿開,離我遠點,一身汗臭。”
林初夏嘴上嫌棄,眼裡卻帶著真切的笑意,從旁邊的小櫃子裡掏出兩個還帶著餘溫的煮鳥蛋,塞進林朝暉汗津津的大手裡。
“喏,堵堵你那破鑼嗓子。這裡是衛生室你小點聲。”
林朝暉也不客氣,嘿嘿一笑,三兩下就把鳥蛋殼剝開,露出裡麵嫩白的蛋白。
他先塞了一個到自己嘴裡,腮幫子立刻鼓了起來,嚼得噴香。
另一個則不由分說,趁林初夏不注意,精準地塞進了她嘴裡。
“唔…”林初夏猝不及防,被塞了個正著,瞪著眼睛看他。
“好吃吧?”林朝暉得意洋洋,像隻偷到油的大老鼠。
“快嘗嘗,真香~哎,你擱哪弄的這稀罕玩意兒?這荒山野嶺的,鳥窩都賊高,可不好找。”他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問。
林初夏無奈地嚼著嘴裡的鳥蛋,咽下去後才慢悠悠地說:“小栗子孝敬我的。”
“噗——咳咳咳!!!”
林朝暉正仰頭灌水,聞言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嗆得驚天動地,黝黑的臉龐憋得通紅。
“啥…啥玩意兒?!咳咳…你說那條白不拉幾、滑不溜秋、看著就滲人的蛇?給你…給你找鳥蛋?!”
他眼珠子瞪得溜圓,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一邊咳一邊指著林初夏,手指頭都在哆嗦。
林初夏一臉理所當然,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對啊,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在二道溝當知青那會兒,就是小栗子隔三差五地給我叼幾個野雞蛋回來,或者乾脆勒死隻野兔、山雞啥的拖回來,給我改善夥食。”
“不然你以為我憑啥在鄉下還能養得白白嫩嫩的?”她甚至還帶著點小驕傲。
林朝暉的表情徹底扭曲了,活脫脫一個黑人問號臉。
他掏了掏耳朵,又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著自家妹妹,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老妹兒啊,你…你確定你沒發燒?還是被那蛇精迷了心竅了?它…它一條蛇!能有那麼聰明?還知道給你打獵?!”
他實在無法想象那條冷冰冰的白蛇,像個勤快的獵戶一樣在山裡鑽來鑽去給妹妹找吃的的場景,太魔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