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暉性子急，但不是沒腦子。楊天的話句句在理，他沒法反駁。
他抬手用力撓了撓他那頭紮手的短發，臉上有點掛不住：“呃……天哥你說得對，是我太衝動了。聽你的。”
熊闖乾脆地點頭：“俺也沒意見。”
雲舒言簡意賅：“同意。保存體力，天亮再說。”
四人統一了想法，立刻在附近搜尋能過夜的地方。
最終，他們選中了一棵異常粗壯的老橡樹。樹乾離地幾米高的地方，分叉出幾個寬大的枝椏平台，樹葉濃密，既能擋露水，又能觀察四周，還算隱蔽。
“熊哥，大暉，你倆先上去看看，確定安全。”楊天分配任務。
熊闖應了聲“好”，把槍往背後一甩，兩條粗壯的胳膊抱住樹乾，手腳並用，幾下就躥了上去，那體格和那動作和狗熊上樹有異曲同工之妙。
林朝暉也不甘落後，緊跟著爬了上去。
“安全。”熊闖低沉的聲音從上麵傳來。
楊天轉向雲舒：“雲舒同誌，你先上，我墊後。”
雲舒沒客氣，點點頭，身子輕盈得像隻貓，三兩下就攀了上去。楊天警惕地掃視了一圈黑黢黢的林子，確認沒動靜，才迅速爬了上去。
四個人擠在不算寬敞的樹杈平台上，背靠著粗糙的樹乾。
緊繃了兩天一夜的神經猛地一鬆，巨大的疲憊感像山一樣壓下來。奔襲、戰鬥、高度警戒，早就耗乾了他們的力氣。
林朝暉屁股剛挨著樹枝，眼皮就開始發沉。
熊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用力揉了揉發酸發脹的眼睛。
楊天強打著精神，啞著嗓子安排：“輪流守夜，每人盯一小時。我先來，然後大暉，熊哥，最後雲舒同誌。都抓緊時間睡，恢複體力要緊。”
沒人有意見。
幾乎是楊天話音落下的同時，林朝暉和熊闖沉重的呼吸聲就響了起來，睡熟了。
雲舒也抱著槍，背靠樹乾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蓋下來，在臉上投下小小的陰影。但她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放鬆，依然保持著一種隨時能跳起來的警覺。
楊天抱著槍坐在最外邊，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下方幽暗的叢林，耳朵豎著，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對勁的聲響。
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遠處不知名的野獸嚎叫斷斷續續傳來，更襯得這林子死寂又危險。
另一邊，十幾公裡外的3號集結點，臨時指揮帳篷裡亮著燈。
林初夏剛從江見野的車上跳下來，腳還沒站穩，就被負責調度的王院長一把拽住了胳膊：“小林，你可算到了。快，帶上急救包，跟三班李教官走。西邊山坳打紅色信號彈了，有戰士遇險！”
“明白。”林初夏連口水都顧不上喝，更沒心思拍身上的灰，立刻從旁邊堆著的醫療物資裡抓起一個急救背包甩到肩上，動作麻利地跳上了李教官摩托車的邊鬥。
“坐穩。”李教官是個話不多的老兵，低喝一聲，猛地一擰油門。摩托車咆哮著衝出營地，一頭紮進濃稠的夜色裡。
冰冷的夜風呼呼地往林初夏衣領裡灌，凍得她一哆嗦，腦子卻更清醒了。她小心地感知著周圍的環境，全身的弦都繃緊了。
摩托車在坑窪不平的山路上顛簸，車燈的光柱在黑暗中搖晃。
林初夏一手死死抓著車鬥邊緣，另一隻手不自覺地護著腰間的急救包，眼睛警惕地掃視著道路兩旁黑黢黢的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