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輕鬆豁達些。
“季硯青,要我說,咱倆這筆糊塗賬,到今天是不是也算兩清了?你看,上一世,我父母雙亡,臉上頂那麼大塊胎記,人嫌狗憎的在工廠踩縫紉機,結果二十歲就掛了,死狀嘛……嗯,你當時也看見了,稀巴爛。”
她攤了攤手,一副我夠慘了吧的表情。
“至於你心心念念的再續前緣。”
她指了指季硯青,又指了指自己。
“雖然過程有點坑爹,但結果上,我抽到了,也確實是給了你。這麼算下來,我當年拆散你和衛盈那點舊怨,是不是也該到此為止,一筆勾銷了?”
季硯青聽著她用這種近乎調侃的語氣描述前世的慘狀,尤其是那句‘稀巴爛’,讓他腦海裡不由自主地閃過兩人在地府相見的畫麵。
他眉頭舒展,原本積壓在心口那點屬於伊洛薩的怨氣,竟真的隨之消散了不少。她上一世,似乎也沒落著什麼好。
季硯青沉默了片刻,終是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緩和下來。
“行。就如你所說,我們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他甚至難得地附和她了一句:“或許你說的對,大祭司……算的也沒錯,扶餘國,確實某種程度上因衛盈、因我而走向末路。欠你的功德幣等我死了肯定還你,絕不賴賬。”
但他話鋒一轉,眼神裡充滿了警告的意味,盯著林初夏。
“這一世,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各過各的。但是——林初夏,你要是再敢像前世那樣,在背後搞小動作拆散我和雲舒……”
他頓了頓,語氣森然:“我保證,詛咒隻會比上一次更狠、更絕。”
林初夏一聽,當場送他一個巨大的白眼,沒好氣地回懟:
“嗬嗬噠~~季營長,麻煩您抬頭看看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新社會!戀愛自由!您愛追誰追誰,追得上那是您有本事,我給您鼓掌加油都行!”
“是我家江見野長得不夠帥?還是他對我不夠好?我閒得蛋疼才會去管您二位那感天動地的破事兒!有那功夫我還不如多想想怎麼給我們家江江做好吃的呢!”
季硯青冷嗤一聲:“嗬嗬,江見野?說起來,他上一世不過是你身邊一個唯命是從的麵首,仗著有幾分姿色和你的‘神諭’,把他捧到了高位,沒少跟你一起狼狽為奸、興風作浪,冤死在你倆手底下的人不知凡幾。你倆之間,還能有真愛?!”
林初夏立馬炸毛,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麵首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我就稀罕他!咋滴?!至少我們倆目標一致,三觀相合,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比您那跨國界、跨陣營、虐身虐心還把國家和百姓搭進去的苦情戲碼強——多——了!”
第二回合交鋒結束。
兩人又是唇槍舌劍,互相往對方心窩子上精準捅刀,結果誰也沒討著好,各自收獲了一身無形的窟窿眼兒。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無語和‘跟這傻子較什麼勁’的疲憊。
算了。
兩人默契的同時移開視線,偃旗息鼓。
這場跨越了千年光陰,夾雜著愛恨情仇和國仇家怨的糊塗賬,終於在這一刻,被他們心照不宣地徹底翻篇了。
不翻篇還能咋整?現在是70年代,掰扯出個結果時間也不可能倒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