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歲歲迷迷糊糊地抬眼,對上他詢問的目光。
她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在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嗯...”
她虛弱地應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霍稟轉身去浴室擰了條溫熱的毛巾。水珠順著他的手腕滑落,在深色的袖口洇開一片暗色的痕跡。
霍稟回到床邊時,秦歲歲已經蜷縮在被窩裡。
他坐在床沿,溫熱的毛巾輕輕撫過她纖細的頸側,指尖在那跳動的脈搏處不自覺地停留了片刻。
秦歲歲強撐著沉重的眼皮,雙頰緋紅一片,分不清是發燒的熱度還是彆的什麼。
“困了就睡吧。”
霍稟的聲音比往常輕柔許多。
“嗯...”
她含糊地應著,終於抵擋不住睡意,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便不再掙紮。
霍稟起身去浴室打了盆溫水,放在床頭櫃上。
浸濕的毛巾在他掌心擰出細小的水珠,滴落回盆裡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輕輕執起秦歲歲的手,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端詳。
那柔軟小巧的手掌上,每根手指的指腹都帶著淡淡的舊傷痕。
霍稟心頭一緊,想起她從小孤苦無依的過往,而自己雖失去母親,卻從未受過物質上的苦楚。
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疼湧上心頭,他情不自禁地將熟睡中的秦歲歲攬入懷中。
“嗯...”
懷中人無意識地呢喃,霍稟這才驚醒般鬆開手,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枕上。
他繼續著物理降溫的步驟:
換水,擦拭她發燙的脖頸,輕拭她帶著傷痕的手掌,再換水...周而複始
不知循環了多少次,霍稟的視線開始模糊,最終支撐不住,倒在了秦歲歲的床邊。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在秦歲歲的枕邊灑下細碎的金色光斑。
她微微蹙眉,在朦朧睡意中無意識地翻了個身。
“啊!”
一聲驚呼劃破寧靜,秦歲歲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方才轉身時,她的手臂似乎碰到了什麼冰涼的東西。
她顫抖著轉過頭,隻見霍稟靜靜地躺在身側,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到幾乎看不見胸膛的起伏。
“霍...霍先生?”
秦歲歲的心跳驟然停滯。
她小心翼翼地湊近,指尖懸在他鼻尖上方,卻隻感受到一絲微弱氣息。
————難道是毒發了?
她想起之前見過霍稟毒發的樣子,但從未像現在這般駭人。
手機被慌亂地抓在手中,秦歲歲顫抖著撥通徐濤的號碼。
“秦小姐?”
“霍先生...他好像毒發了...”
她的聲音支離破碎,淚水不受控製地砸落在被單上。
“總裁昨晚沒注射解藥嗎?”
徐濤的語氣陡然緊繃。
“我...我不知道...”
秦歲歲攥緊被角,昨晚模糊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回——滾燙的額頭,溫熱的毛巾,還有那雙始終未曾離開的深邃眼眸。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稍等。”
通話戛然而止,房間裡隻剩下秦歲歲壓抑的抽泣聲,和霍稟越來越微弱的呼吸。
一分鐘後,霍稟的手機在床頭櫃上突然震動起來。
“西州”兩個字在屏幕上閃爍,秦歲歲立刻抓起手機接通
“歲歲你聽我說!”
顧西州的聲音罕見地急促,連慣常的問候都顧不上。
“現在馬上去醫療室,櫃子第二格有個深藍色的盒子!”
“好,我現在就去!”
秦歲歲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顧不上膝蓋傷口還未愈合的疼痛,抓著手機就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