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閒離開執事堂後,便就回了溫晴雪的小院。
在院子裡一坐就是半日,直到晚風吹,直到星河現,忙碌一日的溫晴雪回到院中。
見枯坐的少年,滿麵愁容,湊近問曰:“小師祖,你怎麼了?”
許閒不語,一昧看天。
溫晴雪於前坐下,目光遊離間在問:“小師祖,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出去?”
許閒隻感覺心裡又被紮了一刀,悲涼的看著麵前的冰山姑娘。
溫晴雪不躲不閃,直視雙眼又問:“小師祖,你是不是沒錢?”
許閒嘖舌,“你都多餘問,我啥時候有過錢。”
溫晴雪愣了一下,無力反駁。
“也是。”
許閒越想越想不通,忍不住吐槽道:“小溫,你說這修個仙怎麼就那麼難呢,咱們好好修煉不行嗎?宗門是咋想的,吃飯要貢獻點,靈石要貢獻點,就連靈府也要貢獻點,就不能純粹一點,好好修仙,共覓長生嗎?就非得讓咱們這些人,去外麵打打殺殺?你說,這合理嗎?”
溫晴雪明白了過來,卻沒有接話。
“圖啥呢,害——”許閒唉聲歎氣。
溫晴雪想了想,輕聲道:“小師祖,可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不是嗎?”
許閒一怔,抬眸盯著姑娘。
溫晴雪慢慢道:“昔年劍祖執劍蕩魔時,也有人問過他,逍遙天地,做個人間仙人不好嗎?為何非要去涉險,得罪那些異族,你知道當時劍祖是怎麼說的嗎?”
許閒挪了挪屁股,坐正了些,搖了搖頭。
溫晴雪語氣加重道:“劍祖說,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那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許閒默默垂下眉眼,又抬起看向溫晴雪,笑道:“你這是在給你師祖我上課呢?”
溫晴雪輕笑搖頭,解釋道:“沒有,我隻是想告訴師祖,我們可以不理解,但是理應尊重,規則既然存在,那就一定有它不得不存在的道理,自私自利,從不是貶義詞,這是萬物生靈生來就有的本性,我們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像劍祖一樣,大公無私,敢為天下先,所以才有了問道宗,並用萬年的時間,建立了現有的秩序和規則,用獎勵和懲罰的方式,讓宗門得以運轉的同時,也能護下這北境的萬裡山河。”
微微一頓,溫晴雪勸說道:“或許小師祖該出去看看的,順便可以做點任務,一邊可以看看人間山河,領略紅塵百態,一邊還能掙貢獻點,豈不是一舉兩得。”
“修仙不能隻是埋頭苦修,什麼都不做不是,走萬裡路,讀萬卷書,也是一種修行,或許到時候,小師祖會明白,為何如此,又為何要如此,你覺得呢?”
許閒若有所思的點頭。
沒有反駁。
因為溫晴雪說的對,即便聽著有些刺耳,說教的意味極濃,換做尋常十八歲的土著興許一時還無法理解她想要表達的真正含義。
可許閒是穿越者,沒人比他更懂怎麼做閱讀理解了。
自是心知肚明。
溫晴雪見許閒不說話,便問:“小師祖這是答應了?”
許閒餘光瞥了姑娘一眼,懶懶道:“我想靜靜。”
溫晴雪歪了歪腦袋,眼中神色忽暗忽明,終是欲言又止,不忍擾了許閒的思緒,起身離去,回了屋中。
話說了就行,點到即可,至於如何選,本就應該由小師祖自己來。
小師祖那麼優秀,她相信他會明白的。
慢慢來。
就和自己以前一樣。
給時間一點時間,讓花成花,樹成樹...
不過...
溫晴雪小聲嘟囔,“靜靜是誰呢?”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許閒枯坐院中,忽而一笑,些許自嘲,違心的吐槽道:
“問道宗的道,是道理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