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身影,獨立竹梢,身披一件灰色長袍,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
暗影遮麵,看不清麵容,唯有鬢角處些許長發,悠然垂落胸前。
但見腳下輕輕一點,長袍決浮,飄向地麵,慢慢前行,許閒劍鋒緩緩向下,直到與臂展持平。
她走到離許閒不足五米之地止步,一雙雪白纖細,筋骨嶙峋的手裸露月下,將帷帽摘下,露出真容...
許閒眉目再壓。
眼前所見,應是一個姑娘,身高四尺半(約等於一米五),借著月光,少女長發枯黃,亂糟糟的,像是營養不良,一張臉龐蒼白若雪,似是大病未愈,眉毛纖細,眸下臥蠶。
那雙眼睛,清冷,木然,帶著一絲破碎和空洞,隔空望來時,讓人不禁心生悲涼。
病秧子?
長得不高的病秧子。
一看就是魔道中人。
她歎了一口氣,唇前渺渺白息,有氣無力的回應道:“不人不鬼。”
許閒握緊重劍,冷笑一聲。
“裝神弄鬼,說,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滲人的笑,牽強道:“嗬...不重要,總歸你也是要死的。”
許閒重劍插入地麵,眯眼挑釁道:“就憑你?區區金丹境,能奈我何?”
她擰了擰眉,區區金丹境...這是實話,她確實是金丹境,在凡州她確實不值一提。
可...
這話從一個築基境初期的人口中講出。
怎麼聽怎麼不對,問道宗的弟子,真的好不知天高地厚啊。
她抬手指著懸在少年頭頂的那柄劍,冷冷道:“它的主人已經輸了,被抓起來了,所以它一會就會掉下來,我等一會就行了。”
許閒側目,餘光下意識的看向身後,那裡確實有好大一會,沒有傳來動靜了。
而且頭頂凝月極其躁動不寧,像是有了感應一般。
“彆白費心緒了,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你們都會被他煉成血傀。”
許閒隨口問:“他是誰?”
她望著他,就像是看傻子一般,一言不發。
許閒平複思緒,舌舔紅唇,緩解自己的緊張。
眼下情況,他們是遭了埋伏,可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南宮凝和那五柄劍光之主,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世人皆知。
凡問道宗弟子,人死劍回,一但有問道宗的弟子被害,縱然你神通廣大,劍若回峰,鎮劍堂強者必出。
眼前這些人,他雖不知實力幾何,可從他們行事的風格上來看,定然是忌憚問道宗的。
他們即便把他們抓住了,暫時也不會殺死。
至少在他們的目的達成之前不會。
所以...
眼下許閒要做的不是去救人,更不是坐以待斃,而是儘快脫身,去搬救兵,南宮凝都對付不了的存在,他不認為自己可以。
但是若隻是對付眼前這丫頭,他還是有把握的。
“不想說?那就打到你說。”
她歪著腦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許閒意念與凝月溝通,“去吧,去找你主人。”
凝月得許閒準許,若有靈般猶豫片刻。
後調轉劍鋒,遁空而去,若黑夜裡一抹流螢,極光一瞬。
劍去之後,腳下護住自己的劍意之陣隨之潰散,陣壁一同消失,許閒裸露在了眼前之人麵前。
病懨懨的姑娘滿臉木然,知曉許閒意圖,怔怔吐出三字。
“你好勇。”
許閒不屑,調侃道:“我不止勇,還很強,你要不要試試?”
病懨懨的姑娘想了想,答應道:“好,試試。”
說罷。
她動了,雙掌之上,靈能湧動,朝許閒殺來。
許閒大喝一聲。
“且慢!”
病懨懨的姑娘身形一滯。
“嗯?”
卻不曾想,一柄重劍,拔地而起,頃刻殺來。
本是仙劍,距離又近,且出其不意,眨眼至其眼前,鋒芒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