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閒眉尾下沉,不由想起了雲崢師兄那夜與自己說的話。
便照般照套對南宮凝說道:
“你首先是南宮凝,其次才是問道宗的弟子。”
南宮凝稍稍一愣,驀然的望著少年郎。
許閒意味深長的說道:“日子還長,很多事情都要慢慢來,該歇一歇時,就要歇一歇,弓弦繃的太緊,是會斷掉的。”
南宮凝若有所思,小小的喝一口熱茶湯,捧在雙掌中,輕輕轉動,盯著麵前的篝火,眼底眸色亦隨之晃動著,她說:
“我知道,可生活嘛,有風有雨是常態,風雨無阻是心態,風雨兼程才是狀態。”
許閒不語。
南宮凝忽而仰頭,破碎的目光隔空望來,她淺淺笑道:‘我不止是在為我一人而活,我在歸道坡的劍碑前答應過他們的,要把他們沒來得及做的那一份,也一並給做了,所以,我不能歇,也不敢歇,更不想歇。’
話音一頓,南宮凝刻意強調道:“而且,我一點也不覺得累。”
許閒足足愣神了數息...
他明白南宮凝的意思。
有人死了,有人卻活著,死了的人沒說什麼,反倒是活著的人覺得這不公平。
總是會問自己,為什麼是我活著?
然後...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人性是複雜的,也總會有人選擇負重前行,南宮凝便是其一。
執拗,
彆扭。
少年歎息,無奈搖頭。
“傻丫頭!”
“我不傻。”
少年舉杯,敬姑娘,“行吧,那師祖我便祝你一路順風,平安順遂。”
南宮凝甜甜一笑,和許閒輕輕碰了碰杯,“借師祖吉言。”
二人一飲而儘,一夜明月無聲。
惜彆之前。
許閒贈姑娘一些保命的法器,符籙。
姑娘百般推辭,說天底下哪有年長的姑娘收年少的男子禮物的道理。
許閒一本正色。
長者賜,不可辭,我是你師祖,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不拿可就是你不懂事了。
南宮凝妥協。
悉數將其收下。
臨彆前。
姑娘去而折返,給了許閒一個大大的擁抱,於其耳畔小聲輕喃,“謝謝你,小師祖!”
接著姑娘鬆開手,羞紅了雙頰,落荒而逃...
隻留少年一人,矗立山巔,淺聞少女殘留在懷間的體香。
勾起唇角,自言自語道:
“還挺軟...”
那日清晨時。
一艘雲舟,載著一千弟子,揚帆起航。
在舉宗的矚目下,直奔東方。
問道宗的旗幟高高飄揚在風中,漸行漸遠...
許閒亦於山巔,遙相目送,看著他們前往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地方。
昨夜。
他聽南宮凝講,按李青山的意思,這隻是第一批,斬妖軍預計抽調鎮劍堂大半,組成一支近萬人的修士軍隊,前往東荒。
第一批去的,是戰力當擔。
往後幾批。
會重點抽調木係和土係的弟子,於荒河岸上,築起一座高城,到時候,陣堂和符堂的弟子,也會前往,於高城布陣...
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
荒河岸上。
都將會是備戰狀態。
離東荒一役,至今已過去了三日餘。
可這座天下,對東荒裡的情況卻是知道的不多。
雲崢一去究竟殺了多少妖,妖族損失又究竟是幾何,更是眾說紛紜。
問道宗沒有明確的公布過數據,中原那些修士便胡亂的瞎猜。
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