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後,曲線恢複了平穩,甚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有力、更加規律。
血壓、血氧飽和度……所有的生命體征,在經曆了一次短暫的過山車後,都奇跡般地趨於一種前所未有的穩定狀態。
那是一種充滿了生命活力的穩定。
衝到門口的醫生和護士們都愣住了,麵麵相覷。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名年輕醫生不解地問道。
護士長也皺起了眉頭,她從業二十多年,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就在這時,張濟民的身影出現在了走廊的儘頭。
他走得不快,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
“張老!”
護士長連忙迎上去,彙報情況。
“病人剛剛情緒波動非常大,心率一度……”
張濟民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條平穩有力的曲線,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沒事了。”
他淡淡地說道。
“不用進去打擾他們。”
他又對護士長吩咐道。
“把這個病房的外部警報閾值調高一倍。今天下午,無論裡麵發生什麼動靜,隻要生命體征沒有出現持續性的惡化,任何人不準進去。”
“啊?可是……”
護士長有些猶豫。
“這是醫囑。”
張濟民的語氣不容置疑。
醫生和護士們雖然不解,但還是服從了命令。
張濟民站在原地,透過病房門上的小小的觀察窗,向裡麵望去。
他能看到,那個年輕人正被他的母親緊緊抱著,他能看到,那個被病痛折磨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此刻臉上所綻放出的那種光彩。
那是任何藥物都無法給予的光彩。
他欣慰地笑了。
心病,還需心藥醫。
他知道,自己這味藥,送對了。
從今天起,蘇婉的康複之路,才算真正地走上了正軌。
……
病房內。
蘇婉抱著葉辰,哭了很久很久。
仿佛要將二十三年的委屈和思念,都通過淚水宣泄出來。
直到她的力氣漸漸耗儘,情緒才慢慢平複。
她鬆開手臂,但雙手卻依舊緊緊地抓著葉辰的胳膊,仿佛一鬆手,眼前的一切就會像夢一樣消失。
她抬起布滿淚痕的臉,仔細地、貪婪地,看著自己兒子的臉龐。
她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梁。
“像……真像……”
她喃喃自語。
“瘦了……這些年,在外麵,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心疼。
葉辰搖了搖頭。
“不苦。”
蘇婉不信,淚水又湧了上來。
她想問的太多太多。
想問他這些年是怎麼過的,想問他有沒有被人欺負,想問他那個調換了他的女人後來怎麼樣了……
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又都說不出來。
所有的問題,在“你還活著,你就站在我麵前”這個事實麵前,都變得不再重要。
隻要他還活著,就好。
隻要他回來了,就好。
她拉著葉辰的手,讓他坐在床邊,緊緊地挨著自己。
母子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沒有過多的言語,但彼此的心,卻通過緊握的雙手,緊密地連接在了一起。
那份被割裂了二十三年的血脈親情,在這一刻,重新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