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滾”字。
清冷,乾脆,不帶任何多餘的情緒。
空氣,仿佛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周圍那幾位剛剛還在為女人的身手而驚歎的賓客,此刻都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蕭辰。
他們知道,這個年輕的侍者,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在這種場合,衝撞了這樣一位神秘而強大的女士,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蕭辰的身體,僵在了原地。
他的臉上,完美地演繹出了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在受到巨大羞辱時,那種驚慌、無措、委屈,又不敢發作的複雜表情。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些什麼來辯解,但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隻能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擦得鋥亮的皮鞋。
然而,在這副懦弱的外表之下,蕭辰的大腦,卻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飛速運轉。
她在防備我。
這是蕭辰得出的第一個結論。
剛才那個“意外”,雖然沒能讓他產生身體接觸,但卻成功地試探出了對方的底線。
這個女人的警惕心,高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她不僅身手高絕,而且對任何可能發生的近距離接觸,都抱有極大的戒心。
這恰恰印證了蕭辰的猜測。
普通人,哪怕是身份尊貴的客人,麵對一個不小心犯錯的侍者,可能會生氣,可能會斥責,但絕不會像她這樣,連一絲一毫的身體觸碰都不允許。
這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屬於頂尖特工或者殺手的本能。
她是誰?
如果她就是幽靈之主,那她的這份謹慎,就顯得合情合理。
但如果她不是……
那她又在防備什麼?
或者說,她在防備誰?
一個個疑問,在蕭辰的腦海中閃過。
他知道,他不能就這麼退縮。
他必須想辦法,撬開這個女人的嘴,哪怕隻是讓她多說一句話,多流露出一點點情緒,都可能成為他判斷的依據。
於是,他抬起頭,臉上依舊是那副惶恐的表情。
“小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乞求。
“請您……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躬身,試圖再次去收拾桌上的東西,創造接觸的機會。
然而,女人卻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她隻是端起自己那杯紅酒,輕輕地晃動著。
猩紅的酒液,在杯壁上掛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像鮮血,也像眼淚。
她的耐心,似乎已經被耗儘了。
就在蕭辰以為她會再次開口,用更難聽的話語驅趕自己時。
異變,再次發生。
一道身影,突然從旁邊的人群中走了出來,徑直地走向了這個角落。
來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得體的燕尾服,金發碧眼,臉上帶著一絲傲慢。
他的胸前,彆著一枚代表著某個歐洲王室成員身份的徽章。
“美麗的女士。”
男人走到桌前,他沒有理會一旁躬著身的蕭辰,而是徑直地向女人舉起了酒杯,臉上是自以為迷人的微笑。
“一個人在這裡喝酒,不覺得有些寂寞嗎?”
“我是來自巴伐利亞的馮·施耐德公爵,不知道是否有榮幸,能邀請您共飲一杯?”
男人的搭訕方式,直接而俗套。
女人緩緩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依舊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漠然。
仿佛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沒興趣。”
她再次吐出了三個字。
施耐德公爵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不悅。
以他的身份,在歐洲的上流社會,還從未有哪個女人敢如此直白地拒絕他。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女士,我想你可能沒有聽清楚我的自我介紹。”
他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我再說一遍,我是施耐德公爵,我的家族……”
“我讓你滾,你沒聽見嗎?”
女人打斷了他。
她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清冷,但這一次,裡麵卻多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施耐德公爵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如此嗬斥。
他的怒火,被點燃了。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怒吼一聲,猛地伸出手,就要去抓女人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