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接住了那枚拋來的令牌。
令牌入手,傳來一陣冰涼而沉重的感覺,遠比看起來要有分量。
他的目光落在令牌的表麵,看清了上麵雕刻的那個古樸篆字。
“閻”。
就在看清這個字的瞬間,黑蛇的整個身體猛地一僵。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額頭上,細密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順著他臉頰的皺紋滑落。
他捧著令牌的那雙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令牌在他手中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在這寂靜的店鋪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雙腿一軟,膝蓋不受控製地彎曲,整個人晃動了一下,險些直接跪倒在地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用儘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穩住身形。
但那份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已經再也無法掩飾。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蕭辰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眼神裡充滿了敬畏,震撼,以及一種麵對天敵般的絕對恐懼。
他混跡京都地下世界數十年,從一個街頭小混混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就是眼力和見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些真正的龐然大物麵前,自己所謂的地位和人脈,不過是個笑話。
而眼前這枚令牌,就代表著地下世界裡,那個最至高無上,最不容觸犯的禁忌。
閻羅殿。
這個名字,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但每一個真正觸及到那個層麵的人都知道,傳說,是真的。
黑蛇的呼吸變得急促,他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
他僵硬地轉過頭,對著店裡僅剩的兩個還處於震驚中的夥計,用嘶啞的聲音擠出兩個字。
“出去。”
兩個夥計愣了一下,麵麵相覷,不明白老板為何突然如此失態。
“全都出去!關上門,今天不做生意了!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
黑蛇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顫音。
兩個夥計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不敢再多問,連忙躬身退了出去,並小心地將那扇厚重的木門從外麵帶上。
店鋪內的光線又暗了幾分。
黑蛇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某種重大的決定。
他雙手捧著那枚令牌,邁著沉重而僵硬的步子,走到了蕭辰麵前。
他停下腳步。
然後,在冷月震驚的目光中。
他對著蕭辰,恭恭敬敬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大禮。
“小人黑蛇,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大人駕臨,罪該萬死,還請大人恕罪!”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卑微和惶恐,再也沒有了之前半分古董店老板的從容和城府。
這一幕,讓站在不遠處的冷月徹底呆住了。
她沒有看清那塊令牌上到底刻著什麼。
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黑蛇的反應。
這個在京都地下世界也算是一號人物,連秦家那種二流豪門都不放在眼裡的老江湖。
此刻竟然像一個最卑微的仆人,對著蕭辰行此大禮。
那種恐懼,不是裝出來的。
而是發自骨子裡的,是一種生命層次被絕對壓製後才會有的本能反應。
這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冷月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發現自己對這個剛剛選擇的盟友,依然一無所知。
她之前的種種猜測和判斷,在此刻都顯得無比可笑。
蕭辰沒有說話。
他隻是平靜地伸出手。
黑蛇連忙將令牌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著,放回到了蕭辰的掌心。
仿佛那不是一塊令牌,而是一件隨時可能爆炸的危險品。
蕭辰將令牌收回口袋,動作隨意,好像那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隨身物品。
他看著依舊躬著身的黑蛇,語氣平淡地吐出了四個字。
“幽靈之主。”
聽到這個名字,黑蛇的身體又是一顫。
他緩緩直起腰,臉上的神情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之前的純粹恐懼,此刻竟然摻雜進了一絲極度的為難和掙紮。
他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眼神躲閃,不敢與蕭辰對視。
蕭辰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變化。
他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