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多麼簡單,又多麼遙遠的兩個字。
伊莎貝拉看著眼前的蕭辰,嘴唇微微顫抖。
她想說話,卻因為長久的虛弱和痛苦,發不出任何聲音。
淚水,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浸濕了她蒼白乾枯的臉頰。
蕭辰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轉過身,對身後的七殺和貪狼點了點頭。
貪狼立刻上前,用一種與他粗獷外表截然不同的輕柔動作,開始拆解束縛在伊莎貝拉身上的那些金屬鎖鏈和管子。
七殺則拿出一件寬大的黑色風衣,準備為她披上。
蕭辰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破軍。
“把這裡的實時畫麵,接通到古堡。”
他下達了指令。
“是,先生。”
……
施耐德古堡。
醫療實驗室內。
冷月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麵前那塊巨大的,漆黑的屏幕。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自從蕭辰他們出發之後,她就一直在這裡等待著。
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她害怕。
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畫麵。
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消息。
伊芙琳博士站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彆擔心,冷月。”
“相信他。”
冷月點了點頭,但緊握的雙手,卻沒有絲毫的放鬆。
就在這時。
漆黑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畫麵有些晃動。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純白色的,充滿科技感的空間。
然後,鏡頭穩定了下來。
冷月看到了貪狼,看到了七殺。
最後,她看到了那個被束縛在金屬椅子上的,瘦弱的身影。
那一瞬間。
冷月的呼吸,停止了。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整個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聲音。
她的眼中,隻剩下那個身影。
那個在她的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身影。
雖然,她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憔??悴了許多。
但冷月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她的母親。
“媽……”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從冷月的喉嚨裡衝了出來。
她的身體,猛地從椅子上站起。
她衝向屏幕,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影。
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而在瑞士。
搖籃基地的核心實驗區。
正在為伊莎貝拉解開束縛的貪狼,聽到了從蕭辰手機裡傳出的那聲呼喚。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蕭辰。
蕭辰將手機的屏幕,轉向了伊莎貝拉。
屏幕上,是冷月那張淚流滿麵的臉。
伊莎貝拉也看到了。
她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
看到了那個她用儘一切去保護,去送出地獄的女兒。
她還活著。
她長大了。
她變得很美。
伊莎貝拉的眼中,也湧出了淚水。
她張開嘴,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月……兒……”
一聲跨越了二十年光陰的呼喚。
一聲飽含了無儘思念,無儘痛苦,也無儘欣慰的呼喚。
通過冰冷的屏幕,傳到了冷月的耳朵裡。
冷月再也支撐不住。
她的身體,軟軟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將臉埋在自己的雙臂裡,失聲痛哭。
像一個迷路了二十年,終於找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母女二人。
一個在瑞士雪山的地下囚籠裡。
一個在德國古老的城堡中。
隔著數千公裡的距離。
隔著冰冷的屏幕。
遙遙相望,泣不成聲。
在場的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即便是貪狼這樣的鐵血硬漢,眼眶也不禁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