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寨,祖屋正堂。
幽暗的燭火在祖宗牌位前搖曳,將朱文佝僂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他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摩挲著那塊溫潤的羊脂白玉盤,玉麵上細密的雲紋被指尖蹭得發亮,那是他們家的傳家寶。
要知道這種寶貝能傳到現在來,那屬實是非常的不容易。
朱文雙膝重重砸在冷硬的青磚上,伏身叩首。
“列祖列宗…不孝子孫朱文,愧對祖宗托付…西北兵器研究院,就是我的命…我…我實在沒法子了…”
他額頭抵著磚地,一個接著一個響頭的磕下去。
想到那奸猾的商人,隻願意出價5000塊買下自家的玉盤,知道對方已經拿捏了自己。
可是為了西北兵器研究院,他還是想再拚一波,趁著還沒有被取締之前,隻要是把技術上交,就還有機會。
可如今自己也找到更高的買家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好像隻有一個——賣房!
他跌跌撞撞衝回冰冷的臥室,翻箱倒櫃找出一個褪色的藍布包,裡麵是兩本深紅色的硬皮小冊子。
這裡麵是一份市裡單位分的家屬院房契和腳下這座祖屋的地契。
這就是他所有的積蓄。
此時的朱文指尖都在顫抖,最終撫摸了一下這兩本地契,推開吱呀作響的老木門追了出去。
“老張!等等!”
正準備上車的。買家聽到後麵的聲音,嘴角勾起一絲奸滑的笑容,隨即轉頭看去。
“老朱想通了?”
朱文把兩本紅冊子用力拍在車頂上,聲音裡帶著幾分嘶啞。
“宅子!城裡的房!還有玉盤,攏共…十萬!現錢!一手交錢,一手簽契!”
對方接過冊子,看了一眼,確保無誤之後,忽然又笑了起來。
“老朱現在行情不行,你家這老宅的房子磚都酥了,修起來可是大錢,而且城裡的樓房,我也知道,筒子樓,沒電梯,不好出手!”
看到對方壓價,朱文把拳頭都握緊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們都是老街坊了,我也沒必要騙你這樣吧,我吃個虧一口價5萬塊,你要是點頭咱馬上簽合同怎麼樣?”
“五萬?”
朱文的身體都在顫抖。
這他媽就是看在自己急用錢的份上,死命壓價。
但為了西北兵器研究院,他也隻能是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5萬塊成交。”
對方聽到之後頓時笑了,連忙打開後備箱從裡麵拉出了五遝厚厚的現金。
“走,那咱們去裡麵簽字?”
“嗯!”
這一刻,朱文渾身的力氣都要被抽空了。
與此同時,省城通往西北的公路上。
軍用吉普平穩地行駛著。
後座上,周小樹抱著一個牛皮紙袋,裡麵裝著吃剩的半隻烤鴨,正靠在王淑梅的肩上打瞌睡。
周誌國此時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下來了,看著窗外的夜景,腦子裡滿是陳旭剛電話裡的那通話,忍不住哼起了歌。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陣亮光,上麵還能看清楚幾個字——公用電話。
想到這他立刻踩了一腳,刹車停了下來。
車子停下來,周小樹不由緩緩睜開眼睛。
“呀,我竟然睡著了!”
王淑梅皺起眉頭,衝著周誌國埋怨道。
“又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