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供電局的路上，車內氣氛凝重。
周小樹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突然開口問道：“爸，媽，你們對這個威爾公司了解多少？”
周誌國握著方向盤，眉頭微蹙：“說實話，我不太熟悉，我剛來，而且都是處理廠裡的事情，你媽應該知道！”
副駕駛座上的王淑梅卻轉過身來，點點頭。
“威爾公司我倒是知道，他們是全縣最大的毛紡企業，引進的都是鷹醬最新設備，員工待遇在平安縣算頂尖的，有將近兩千工人在那裡工作。”
她頓了頓，補充道：“去年所裡采購勞保用品，還從他們那兒訂過一批毛巾，質量確實不錯。”
周小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車窗上敲擊著，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一個毛紡廠，就算設備再先進，怎麼可能占用這麼多電力？這用電量都快趕上我們半個研究所了。”
“確實蹊蹺。”
王淑梅也陷入沉思，“毛紡工藝主要是紡紗、織造和染整，能耗不應該這麼高。”
周誌國瞥了一眼後視鏡中的兒子：“你的意思是……”
“這裡麵肯定有貓膩。”
周小樹斬釘截鐵地說，“去查查就知道了！”
車輛駛入供電局大院，副局長徐亮早已接到通知，快步迎了出來。
這位中年乾部麵帶職業性的微笑，但眼底的緊張卻掩飾不住。
“周所長，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徐亮熱情地握手，目光在周小樹身上停留片刻，帶著幾分好奇。
周誌國開門見山：“徐局長，我們研究所的專用電路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把我們的電調給了威爾公司？”
徐亮的笑容頓時僵硬，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這個……周所長，你聽我解釋，這是縣裡麵的統一安排，要保就業、促經濟，我們電力局也是配合工作……”
“保就業就能隨便斷科研單位的電？”
王淑梅忍不住插話，“我們半導體的實驗測試關係到國家重大項目，耽誤了進度誰負責？”
徐亮連連擺手：“王工您彆激動，這都是上級的決定，我們真的做不了主，要不這樣，您幾位先到我辦公室坐坐，我把相關文件拿給您看看？”
周誌國與王淑梅對視一眼，點頭同意：“好，我們看看文件。”
在副局長辦公室，徐亮取出一份紅頭文件。
果然，上麵明確要求供電局優先保障重點企業生產用電，威爾公司赫然在列。
文件的落款是縣經濟發展辦公室，蓋著鮮紅的公章。
“您看，這確實是上麵的決定。”
徐亮指著文件，語氣無奈，“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周誌國仔細翻閱文件，麵色凝重。
王淑梅還想爭辯，卻被周小樹用眼神製止。
“徐局長，我們理解你的難處。”
周小樹忽然開口，語氣平靜，“能讓我們去看看配電室的運行情況嗎？我們想了解一下具體的負荷分配。”
徐亮明顯鬆了口氣：“當然可以，我這就帶您去。“
在配電室，周小樹仔細觀察著線路圖和負荷顯示儀。
他的目光在幾個關鍵數據上停留片刻，隨即對周誌國使了個眼色。
“爸，媽，你們先和徐局長聊著，我去趟洗手間。”
周小樹借故離開，實際上卻悄悄找到了研究所後勤處的電力工程師李闖。
“李工，威爾公司的用電情況有問題。”
周小樹壓低聲音，“我剛才看了負荷數據，他們的實際用電量遠超毛紡企業的正常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