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本身也在火焰中劇烈扭曲、萎縮,發出一陣短促而淒厲的、仿佛來自九幽的尖嘯,最終化為一小撮灰燼,連同那些暗沉的朽木一起,被那幽綠的火焰徹底吞噬,燒得乾乾淨淨,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臥室裡彌漫的陰寒、腐敗氣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瞬間消失!隻有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焦糊味和一絲極淡的腥氣,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噗!”楊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晃了晃,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濺落在身前的地板上,觸目驚心!他單膝跪地,一手撐著地麵,一手緊緊攥著光芒黯淡下去的定星盤,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後背和胸口的劇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楊睿!”蘇瑾再也顧不得其他,衝了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一片冰涼。“你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楊睿艱難地抬起頭,臉色白得像紙,嘴角還掛著血跡,但眼神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搏殺後的疲憊和暢快:“沒……沒事……破了……瞿老鬼……這局……夠他……喝一壺的了……”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一處隱秘的高檔私人會所深處。
一間布置得古色古香、卻彌漫著濃鬱線香和某種奇特草藥味道的靜室內。
一個身穿黑色綢緞唐裝、身形乾瘦、麵容枯槁如同老樹皮的老者——正是“鬼手”瞿大師——猛地身體一顫!
“噗——!”
一大口粘稠、帶著濃烈腥臭味的黑血毫無征兆地狂噴而出,將他麵前一個正在燃燒著幽綠色火焰、裡麵隱約有紙灰形狀的小小銅盆澆滅!
“呃啊——!”瞿大師發出一聲痛苦而怨毒的嘶吼,枯瘦的手死死捂住心口,身體佝僂著劇烈顫抖起來!他臉上那層如同死人般的灰敗之氣瞬間加深,皮膚下似乎有無數細小的黑色紋路在瘋狂蠕動!
他精心布置、耗費心血和代價的“釘頭七箭”邪局,被強行破除了!而且對方用的不是蠻力,而是更高明、更霸道的破煞正法!不僅破了他的局,那淩厲的反擊力量更是通過詛咒媒介,如同毒蛇般狠狠反噬了回來,重創了他的心神和根基!
“楊……睿!”瞿大師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聲音如同夜梟啼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怨毒和一絲……驚懼!這小子……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傳承和破煞手段?!他大意了!
恒泰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
白石正煩躁地踱著步,等待著瞿大師的“好消息”。桌上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是瞿大師的號碼。
白石立刻接通,語氣帶著一絲急切和期待:“瞿大師?怎麼樣?那小子是不是……”
“白……老板……”電話那頭傳來瞿大師極其虛弱、仿佛隨時會斷氣的聲音,還夾雜著痛苦的咳嗽,“失……失手了……那小子……有護身重寶……破……破了我的局……反噬……老朽……傷……傷得不輕……”
“什麼?!”白石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隨即被暴怒和難以置信取代!連瞿老鬼都栽了?!
“廢物!都是廢物!”白石對著手機咆哮,氣得渾身發抖,“我花了那麼多錢!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連個半死不活的江湖術士都搞不定?!”
“白……老板……”瞿大師的聲音帶著怨毒和一絲恐懼,“那小子……不簡單……背後……恐怕有高人……此事……從長計議……”
“計議個屁!”白石狠狠掛斷電話,將手機狠狠摔在昂貴的紅木辦公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他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燃燒著瘋狂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楊睿!又是楊睿!硬的殺不了,軟的也鎮不住?!這小子難道是自己的克星不成?!
他猛地衝到酒櫃前,抓起一瓶烈酒,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的邪火。
不行!絕不能就這麼算了!楊睿必須死!否則後患無窮!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毒辣的光芒,一個更瘋狂、更徹底的念頭在他心中滋生。
既然風水局鎮不住你……那就讓你……徹底消失!連同你那個礙事的女教授一起!
定星盤的光芒徹底斂去,盤體冰涼,那股支撐楊睿破局的浩瀚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近乎油儘燈枯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單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後背的傷口在剛才的激烈對抗中徹底崩裂,溫熱的鮮血正迅速浸透紗布和衣物,帶來一陣陣令人眩暈的濕膩感。胸口的劇痛和喉嚨裡的血腥味提醒著他強行催動定星盤對抗反噬的代價。
“楊睿!”蘇瑾的聲音帶著哭腔,她跪坐在他身邊,雙手顫抖著卻不敢輕易觸碰他滿是冷汗和血跡的身體,隻能用力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肩膀,“你怎麼樣?傷到哪裡了?我打120!”
“彆……”楊睿艱難地抬起手,阻止她掏手機的動作。他的聲音嘶啞微弱,如同破舊的風箱,“不用……醫院……白石……盯著……不安全……”他急促地喘息了幾下,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扶我……去……箱子裡……白色瓷瓶……紅蓋的……”
蘇瑾立刻照做,小心翼翼地將楊睿沉重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艱難地挪到那個舊木箱前。她快速翻找,很快找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白瓷描紅、古意盎然的藥瓶。拔開紅布包裹的木塞,一股濃鬱卻清冽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衝淡了空氣中殘留的焦糊腥氣。
“倒……倒兩顆……”楊睿閉著眼,額頭抵在蘇瑾肩頭,冷汗浸濕了她的衣服。
蘇瑾連忙倒出兩顆龍眼核大小、色澤烏潤、散發著奇異藥香的丹丸,小心地喂進楊睿嘴裡。楊睿費力地咀嚼吞咽下去,片刻後,一股溫和卻堅韌的熱流從腹中升起,如同涓涓細流,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強行壓下了刺骨的寒意和撕裂般的劇痛,穩住了他瀕臨崩潰的心脈。雖然依舊虛弱,但瀕死感消退了大半,呼吸也平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