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盈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沒有起床,沒有看到琪琪發來的消息,更沒有急匆匆下樓。
以為她從剛才起經曆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包括現在。
怎麼可能呢。
三年前用一通電話跟她分手,然後再也沒有出現的王八蛋,怎麼可能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她經營的民宿裡呢?
她真以為自己在做夢,可眼前的燭風……
俊朗,貴氣,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襯衫,褲子燙得一點褶皺都沒有,皮鞋更是嶄新,一點灰塵都沒沾。
她第一次見到的燭風,穿著鹹菜一樣的外套,身上全是土和血,之後見到了每一個燭風,都穿著她從地攤上買的休閒褲和一百塊錢三件的T恤。
而眼前這個,是她沒見過的一款燭風,沒見過的,又怎麼可能在夢裡出現。
“三年沒見,把我忘了?”
帶著幾分調侃的磁性聲音,把袁盈拉回現實。
手機震動幾下,她低頭打開,是琪琪發來的消息,說那個人一直沒等到她,就先回去了,等改天再約時間見麵。
袁盈關掉手機,又一次看向麵前的男人。
他唇角仍掛著笑意,眼底是她熟悉的痞氣。
他還是那麼強壯,再儒雅的襯衣,也遮不住他肌肉的線條和野性。
他還是那麼高,即便是靠坐在茶桌上,雙腿微微屈起,也依然能平視她。
他的頭發……銀色?
她頓了頓,忍不住又看一眼。
記憶裡的燭風頭發是黑色的,總是亂糟糟地垂在額前,而眼前的燭風,頭發卻是銀偏深灰的發色。
他五官硬朗,眉眼透著邪氣,染這樣的顏色意外的合適。
三年沒見,他似乎更成熟了,明明除了發色什麼都沒變,卻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袁盈盯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忍不住開口:“燭風……真的是你嗎?”
“是我,”燭風笑意更深,盯著她的眼睛卻是黑沉沉的,“我回來找你了。”
袁盈深吸一口氣,僵硬地向後轉,齊步走。
小雨正在回複預訂客人的消息,一抬頭就看到自家老板邁著有力的步伐從茶室出來了。
“老……”
‘板’字還沒說出口,她就看到袁盈進了廚房,五秒之後,又拿著菜刀出來了。
小雨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著袁盈回了茶室。
如果是彆人莫名其妙拿菜刀,那她肯定以為要乾仗了,但自家老板麼……
可能是想給客人切個水果。
小雨收回視線,低著頭跟客人聊天,聊著聊著突然停下。
茶室好像沒水果吧。
那老板拿刀乾什麼?
哦,可能是什麼東西壞掉了需要修理,所以拿刀砍一下。
小雨繼續回複客人。
茶室裡,袁盈舉起菜刀:“你過來,讓我砍一下。”
燭風倏然笑了,聲音沉沉的,襯衣解開的兩顆扣子也跟著顫動。
他給袁盈的感覺,時常像一隻穿著衣服的野獸,衣服再好再貴,也擋不住他從骨子裡散發的那股危險氣息。
剛認識的那段時間,袁盈經常跟他說話到一半,就產生想跑的衝動,而現在……她是勇敢的獵人,她手裡的菜刀蠢蠢欲動。
她的蠢蠢欲動表現得相當明顯,這個時候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會退避三舍。
可燭風不。
他笑夠了,就一臉無所謂地傾身上前:“砍吧,砍不死的話,我可要親你了。”
袁盈看著突然靠近的臉,還沒來得及後退,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彆彆彆,有話好商量。”
袁盈這才注意到屋裡還有一……兩個人。
一個笑盈盈的,看著像個男大學生。
一個坐在角落裡,刀疤臉,一身肌肉,壯得像一頭狗熊。
她不是惡意評價,是真的像熊。
這麼有存在感的兩個人,她剛才竟然一直沒發現。
袁盈還在愣神,那個像男大的家夥已經擠進她和燭風中間,鞠躬:“王後好。”
“……你叫我什麼?”袁盈沒有聽清。
燭風接話:“袁盈。”
“對,袁盈。”男大從善如流。
袁盈:“……”
她剛才聽到的明明不是這兩個字。
“袁老板,我叫束鱗,束縛的束,鱗片的鱗,是王……燭風的表弟。”男生說著,試探地去拿她手裡的刀。
袁盈雖然舉著刀,但也沒打算真的砍人,見他來拿,就順勢給他了。
然後就看向角落裡的狗熊……壯漢。
“他叫阿野,是燭風的保鏢。”男生又介紹角落裡的狗熊。
狗熊抬頭看過來,麵目凶狠,來者不善。
主張以和為貴的袁老板一秒冷靜,並主動打破僵局:“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她現在所在的金林鎮,距離以前住的地方一千八百公裡,他能找過來,她不信是巧合。
“我?”束鱗不明所以地指著自己。
話音剛落,一隻有力的大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輕輕一用力,一米八的束鱗像羽毛一樣被撥開了。
沒了障礙物,燭風和袁盈再次對視。
“樓下麵館的老板告訴我的。”燭風回答她的問題。
袁盈愣了愣,想起兩年前她賣房搬走的時候,在小區樓下的麵館裡吃了最後一頓飯。
“你準備去哪啊?”老板問。
當時的她笑著回答:“去金林鎮,開民宿。”
回憶結束。
袁盈暗暗警惕:“為什麼要找我?”
燭風盯著她看了幾秒,說:“因為不想異地戀了。”
袁盈:“?”
茶室裡突然寂靜無聲,束鱗受不了這種尷尬氣氛,搓搓胳膊去麵壁了。
漫長的沉默之後,袁盈緩緩開口:“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
“沒有。”
袁盈抬頭:“嗯?”
“沒分手,”燭風抬起手,本來想摸摸她的頭,但她抗拒地往後仰了一下,他又若無其事地放下,“哪分手了?”
有狗熊壯漢虎視眈眈,袁盈儘可能心平氣和:“三年前,跟我打電話分手的是狗嗎?”
“我當時是怎麼說的?”燭風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