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楠回到辦公室中,一言不發的坐了一個下午,直到天色暗下時,才拿了外套起身回家。
天空中下著毛毛細雨,他突然想起捧著母親骨灰盒的那天。那天也同樣的是下著毛毛細雨,有冰冰涼的液體沿著下頜不停的往下流,直到今天,他也想不起,那到底是雨還是淚。
遲楠到家的時候阿姨已經做好了飯菜,滿滿的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
小敏見到他進屋,趕緊的遞了張毛巾給他,臉上浮起了可疑的紅暈。他朝著她微微的點點頭,擦了擦頭發脫掉外套蹲下身抱起了小寶。
待到大家坐下一起吃飯時,他看了看遲早早的腿,微笑著道:“要不要去鄉下玩幾天,前幾天付叔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葡萄成熟了,問要不要去玩玩。”
遲早早還未開口說話,坐在一旁的小寶就用力的點頭,道:“好好,我要去。我可想爺爺家裡的小狗狗了。”
最重要的是,在那邊他自在很多。能見識到很多新奇的東西,不像是家裡一樣,無趣極了。
遲早早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點了點小家夥的額頭,笑著道:“小狗狗可一點都不想你,你老是拉它尾巴。”
“我這次不拉了。”小家夥邊說著邊信誓旦旦的保證。
小家夥乖巧得很,遲楠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我明天送寶寶和姑姑過去,隻是寶寶一定要聽姑姑的話哦。”
小寶用力的點頭,遲早早疑惑的看了遲楠一眼,道:“哥,你不去嗎?”
遲楠靠在椅子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道:“接替的人還沒找到,明天讓司機送你們過去。等工作交接完,我就去接你們。在付叔家住幾天,就去K市吧,我去過一次,那邊的秋天很漂亮。”
他的唇邊帶著淡而閒適的笑意,像是對以後的生活充滿了無限的期待一般。遲早早的鼻子沒由來的一酸,用力的點點頭。
當晚阿姨就替遲早早和小寶收拾了東西,遲早早的腿腳不方便,由阿姨跟過去照顧,小敏則是隨她回家還是留下。
遲楠沒時間,走的時候是讓司機送的。小寶舍不得爸爸,又想念小狗,一張小臉糾結極了。後來還是遲楠連連的保證會儘快過去,小家夥才念念不舍的上了車。
鄭崇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遲早早隻給他發了條短信,告訴他她去了鄉下。
到付叔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院子角落中的一架子紫葡萄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遲早早他們一到,付叔就摘了一大籃子洗上,放在客廳裡隨他們吃。付嬸依舊熱情得很,早熬好了糖粥等著,還烙了香噴噴薄薄的雞蛋餅。
明明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遲早早的心裡空落落的。吃過了午飯,便上樓睡覺。
她依舊是住在上次來的房間,大概是經常打掃,房間裡乾乾淨淨的,一層不染。被子上還有一股子陽光的味道。
午覺睡醒,付叔就讓遲早早拄著拐杖去外麵鍛煉鍛煉。還讓付嬸帶著他們去摘菜。
付嬸家種菜的是一片大田,田中有紅彤彤的西紅柿,紫色躲在葉子下歇涼的茄子,嫩嫩綠綠的小瓜,辣椒,成片成片綠油油的糯玉米。
小寶一到田埂上就亂跑,時不時的做些怪動作,直將遲早早逗得哈哈大笑。
晚上的時候下起了小雨,雖是睡了午覺,但下午的時候走得累了,遲早早一挨著床就呼呼的睡了過去。
遲早早是被吵醒的,也不知道是幾點,外麵好像下雨了,有噠噠雨點兒打落的聲音。
床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遲早早迷迷蒙蒙的,剛想伸手打開燈,就被人給摁住了手。
“沒事,是我。”鄭崇邊說著邊上了床,溫熱的唇尋著遲早早的唇就落了下去。
遲早早的瞌睡一下子全跑掉,努力的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些,啞著聲音驚訝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開車過來的,讓我抱抱。”
遲早早抵抗不住他的熱情,雙手不自覺的環在他的脖子上。
打電話沒人接,發短信也不回。突然一下子就出現了,簡直就是一個特大的驚喜。
吻了好一會兒,鄭崇才停下,鼻子抵住遲早早的鼻子,暗啞著聲音道:“想我了沒?”
他的聲音中帶著莫名的蠱惑,遲早早低低的嗯了一聲。想起他應該是在出差,又疑惑的道:“你怎麼突然就過來了?”
“想你了。”
像是無法控製自己似的,他咬了一口柔軟的耳垂,又低低的道:“下飛機就過來了,看見你的短信,直接開了車過來。在這邊挺好的,總比在你哥麵前好。”
說得兩人就像是那什麼似的,遲早早忍不住的紅了臉。鄭崇卻低低的輕笑了一聲。
“你怎麼進來的?”
說起這,鄭崇頗有些得意,道:“付叔開門讓我進來的。大概是對我的印象極好,我說是你男朋友,他一點兒也沒懷疑。”
“那我怎麼沒聽見車的聲音?”遲早早疑惑極了,她真的是一點兒聲音也沒聽到。要不是感覺窸窸窣窣的有些不對勁,她也不會醒來。
“你睡得跟小豬似的,自然聽不到。”鄭崇低笑著說。
他多少還是礙著遲早早的腿的,一次過後,便將她摟在懷中不再動。
不知道流了多少汗,身上黏糊糊的。遲早早難受得很,想要分開些。這平常又潔癖的人像是沒感覺似的,摟著她不許她動。
遲早早掙紮了幾下沒能掙紮開,疑惑的問道:“你沒有感覺不舒服嗎?”
他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帶著饜足慵懶的道:“現在下去洗澡,付叔付嬸聽到了一定會知道我們做過什麼。”
遲早早的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悶聲沒有再說話。
下飛機直接開了車就過來,鄭崇還是累,換了個舒服的姿式將遲早給摟著,閉上眼睛,暗啞著聲音道:“睡得著嗎?要不要我說些好玩的?”
這個時候還記得她能不能睡著,還真是難為他了。遲早早抬起頭,在他凸出的喉結上印上一吻,低低的道:“睡得著,快睡吧。”
鄭崇又唔了一聲,摸索著吻了吻遲早早的額頭,很快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運動過後本應該是很快睡著的,不知道為什麼,遲早早卻睡不著。窗外的雨稍微大了些,打落在果樹上發出窸窸窣窣的細碎聲,偶有打在窗台上的,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第一次,她覺得,這樣的晚上,安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