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早還沒有反應過來,辛辣的液體便順著喉嚨流下。非常奇怪,應該是很難受的,但因有唇上微涼的唇,卻並不難受,感官在一瞬間變得奇特起來。
鄭崇溫柔極了,一點點輾轉的抵死纏綿。嘴中回蕩著醇厚的酒味,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她的……
遲早早的腦子有些不受控製,不知道是悲還是喜。掙紮了幾沒能掙開,她閉上眼睛,麻木的任由他索取著。眼角有微濕的液悄悄的從眼眶中溢出,順著臉頰滑下。
唇邊嘗到了微鹹,鄭崇的動作微微的一僵,卻並沒有鬆開。將那微鹹一點點的吮去,才暗啞著聲音道:“你就那麼不相信我?”
大概是喝了酒,他的聲音比平常更低沉很多。沒有憤怒,平靜得像是在歎息。
腦子不受控製,遲早早偽裝不出來平靜。彆開臉,嘴角露出了一抹慘然,淡淡的道:“相信或是不相信都已沒有任何意義。我現在才知道,我們不合適。從一開始,就是我妄想。”
所以,從現在起,她不會再妄想,麵對現實,平靜平淡的生活。確實,他們是不適合的。早已破碎的東西,即便是粘連得天衣無縫,它也終不是原物。
而她,她的那份感情,早已被時間傷得體無完膚。她沒有勇氣再來一次,就連,麵對的勇氣也沒有。她的勇氣,早在遠赴S市的時候被耗光。
她不想要了,什麼都不想再要,隻想平平靜靜無波無瀾的生活。
鄭崇俯身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暗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過了許久之後,才鬆開了手,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淡淡的道:“你走吧。”
遲早早伸手拭了試嘴角,沒有任何表情的轉過身,打開門。
鄭崇在門被關上後,重重的抵在牆上。他原也準備好,要將那段折磨了很多年的過去合盤托出。可是,現在,她也不要再聽了。她再也不聽了。
鄭崇緊緊的握緊了酒杯,表情中有幾分落寞,幾分挫敗。室內安靜得讓人窒息,手指被玻璃杯上的花紋烙得有些生疼。他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似的,將酒杯丟在桌子上,抓起大衣往外衝去。
大抵是早已痛得麻木,遲早早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出了門之後也沒有回包間,直接乘了電梯往下而去。
李宗這個時候大概已經忘記了她,出來了那麼久,連電話也未打一個。
深夜的燈光寂靜而寥落,街頭有出租車呼嘯而過。遲早早胃裡的難受並沒有褪去,依舊是頭重腳輕的,說不出的難受。
有風撫過麵頰,臉上一片冰涼。她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又哭了。好在深夜並沒有多少行人,不然,接收到的肯定是一片憐憫的目光。
遲早早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在原地靜了一會兒,才邁動步子在暗黃的路燈下慢慢的前行。
鄭崇開著車追上她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公交車站旁,正看著一路闌珊的燈光發著呆。瘦小的身影在夜風中越發的單薄瘦削。
鄭崇的眸子中晦澀難明,將車停在她麵前,搖下車窗,淡淡的道:“我送你回去。”
他抿緊了嘴唇,臉上的表情有些固執,又像是不耐煩。遲早早沉默著,站台上沒有人,兩人僵持著。
鄭崇直直的看著遲早早,突然打開車門下車,步步的逼近,隔得遠遠的,像是怕她逃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壓低了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的道:“因為晉城?”
遲早早用力的掙開他的手,淡淡的道:“你想多了,這和彆人沒有關係。”
她一副輕描淡寫的態度激怒了鄭崇,鄭崇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加重了力氣。遲早早的臉上依舊是一副淡淡的樣子,鄭崇抿了抿唇,看了一下被自己緊握住的手腕,突然鬆開了她的手,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似看著他,良久之後,像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一般,不帶任何情緒的道:“我送你回去。”
遲早早自然是不會再讓他送,垂著頭平靜的道:“謝謝,我會自己回去。”
鄭崇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轉身拿了車鑰匙上了車。車子很快消失在茫然的夜色中。
遲早早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淩晨一點了,阿姨開門見她喝多了酒,又下廚給她做了醒酒湯。遲早早想起往昔和遲楠在一起的種種情形來,雙手緊緊的捂住臉。
日子仍舊是按部就班的過著,曾經覺得,有些人早已溶入骨血,無法分離,事實證明,時間能磨滅很多東西,包括曾經自以為很深的情感。
李宗對遲早早是照顧的,周末就帶著她去參加他們的校友聚會,以替她介紹聖和的經理。
這樣的場合,最容易遭人誤會。李宗給遲早早說了些他們在學校時的情況,讓她扮作小幾屆的學妹。那種場合人多,反正也不會有盯著問過不停。
校友聚會都是一個樣,又吵又鬨亂哄哄的。李宗他們的同樣也一樣,李宗剛到就被一群人圍著,說這說那的說個不停,遲早早一個人也不認識,被晾在一邊尷尬極了,隻得端起果汁小口小口的抿著。
待到李宗應付完一群人,才坐到遲早早身邊,低聲道:“他還沒有到,待會兒我讓你敬酒就是了。這次混個熟臉,過幾天我約他出來吃飯再談。”
他是怕遲早早急功近利,讓人反感。遲早早用力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聖和的經理姍姍來遲,他是獨自過來的。一來便被眾人起哄著自罰三杯。
這種場合,確實不適合談事。遲早早混了個臉熟之後便被晾到了一旁。因為李宗時不時的會低聲同她說話,在場的男士即便是對她有情緒的,礙於李宗也隻能杜絕了心思。
一直到飯局結束,遲早早都沒能單獨和聖和的經理說句話。李宗示意她彆急,因為待會兒還要去KTV。
在一群陌生人之間乾坐著的感覺其實很尷尬,找不到可說的,雖然彆人都沒有注意到你,可總是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遲早早其實一點兒也不想再去了,想到提成,又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氣加油。
不過就是坐坐而已,有人為了業績還厚臉皮的守在門口等也要過。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儘管遲早早一直保持著微笑,心裡難免還是挫敗,
一群人一到KTV便開始點歌喝酒,你來我往,推杯換盞,熱絡得很。遲早早見插不上話,告訴了李宗一聲,便出門透氣。
才剛走出包間,一個長發及腰的女郎便從隔壁的包間匆匆的跑出來。她大概是喝醉了酒,想衝到洗手間去吐。
繞是遲早早以最快的速度避開,她的衝力還是將她撞得一個踉蹌,撞在了身後的牆壁上。後腦勺撞得直發疼。
那女孩子明顯沒有想到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捂住胸口剛想要開口說對不起,抬頭看見揉著後腦勺的遲早早,驚喜的道:“早早……”
才剛叫出個名字,胃裡就是一陣翻湧。她一隻手將嘴給捂住,另一隻手就拉著遲早早直往洗手間奔,像是怕遲早早逃掉似的。
遲早早又是驚訝又是無奈,任由她拉著自己跑。待到吐完,漱了口,殷殊才直起身來,重重的拍遲早早一巴掌,氣呼呼的道:“你個死丫頭跑哪兒去了?我去你們家找你才知道你們搬家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
殷殊還是和原來一樣,大大咧咧的。遲早早苦笑了一聲,悶悶的道:“那邊要拆遷,最近忙,也沒想到你會那麼快回國,所以就沒告訴你。”
殷殊和遲早早從初中開始便是朋友,殷殊高中畢業之後便出了國,一年回來一次。雖然有了距離,兩人之間的感情卻沒有變淡。即便是一年半載才發一次郵件,打一次電話,殷殊也依舊像從未分開過一般,大大咧咧的,一點兒生疏客氣都沒有。
殷殊一直都缺根筋,沒有問遲早早發生了什麼事,笑著嘿嘿的抱了抱遲早早,笑眯眯的道:“本來是要過年才回來的,我奶奶生日快到了,就提前回來了。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誰知道你居然搬家了。電話打不通,發郵件你也不回,我正讓我哥幫忙打聽你的消息呢。”
遲早早早已不是往常的遲早早,雖然很久沒有見麵,也做不到像原來那樣像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然後談著去哪兒吃,去哪兒玩。
殷殊倒是和原來一樣,邊拉著遲早早往外走邊道:“這裡太吵了,我去和甜蜜打個招呼,咱們出去找個地方坐坐。我告訴你哦,我就要和暗戀幾年的男神訂婚了……”說到這兒,她的話鋒又是一轉,側過頭看了遲早早一眼,好奇的道:“對了,你談戀愛了嗎?”
殷殊的性格和遲早早不同,很玩得開,在初中時就談過幾次戀愛,這些年男朋友更是沒斷過,總是罵遲早早是榆木疙瘩。
遲早早並不打算告訴她她和鄭崇的事,微笑著沒有說話。她沒有說話,殷殊以為她是沒談過,誇張的道:“你二十五六了吧?還不談戀愛準備去當尼姑啊?大好的青春時光就被你這麼浪費了,真是作孽啊!”
她說起話來依舊和原來一樣,劈裡啪啦的跟倒豆子似的。她抓著遲早早的手沒有放鬆,遲早早被她的指甲劃得有些疼,無奈的道:“你先鬆開我,我也是和朋友一起出來的,也得去打個招呼再走。咱們一會兒在這門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