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鬨什麼彆扭?
桀諾一屁股坐在病房內另一張病床上,這還是個vip雙人間,他前傾身體手肘撐著膝蓋,表情嚴肅到了帶著一絲審問的架勢,“所以呢,你的血是怎麼回事?”
難得他這麼有警惕心,我爸住在偏遠小鎮,從小也告誡我不要到醫院檢查身體。
我胡謅道,“我小的時候被從濕地跑出來的毒蛇咬到了,高燒了三天,奄奄一息,我爸就偷偷溜進濕地…那是隻有獵人和特殊通行證的人才能進去的領地,我爸在裡麵也耗了三天,才把毒蛇的天敵找到,挖了盛滿毒液的內膽給我吃,以毒攻毒。”
我麵不改色的編故事,還對桀諾說,“這違反了我們國家的法律規定,不管是私闖濕地還是殺野生保護動物,都能讓我爸坐幾十年的牢,所以即使我的身體出了這種異狀,我也沒去醫院。”
桀諾說,“那現在呢?你也有了獵人執照,你爸爸……無所謂了,總該檢查一下吧。”
我:“那絕對會很麻煩,牽扯出一堆醫學奇跡。”
這我可沒說錯,我糊弄過去,拉伸了一下肩頸和脊背,“總之我現在感覺非常好,我們出院吧!”
桀諾震驚的睜大眼,他叉起腰,語氣總算有了起伏,“出院?你的肋骨斷了兩根,醫生說起碼要恢複兩個月。”
我在他麵前搖擺上肢,“真的嗎?可是我感覺我已經好了哎~相比起我,你的傷勢才更重吧,但還不是活蹦亂跳的。”
我一邊說著一邊像那個扭動仙人掌一樣亂顫,桀諾看得眉角抽動,“我的身體已經習慣受傷了。”
我:“習慣受傷了又不代表不會痛。”
桀諾沉默了一下。
我說,“話說我們到底是什麼時候被安東爾盯上的,你沒有察覺到他的敵意嗎?你參加獵人考試的時候,考官一直都隻稱呼你桀諾這個名字吧。”
其實我知道,在獵人考試結束的觀光車上,安東爾就帶著恨意念了揍敵客的姓氏。
桀諾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誰知道,可能我們的對話被他聽到了吧。這種人對我們家來說多得是,隻是這次格外背而已。”
我繼續問,“你為什麼會突然躥出來救我?”
這件事怎麼想都很詭異,那個時間段他在工作。
桀諾撇過了臉,停頓了三秒,才含糊的說,“你的手機和我的同款,自帶共享定位罷了,如果你不想這樣的話就關了這個功能。”
我立馬掏出手機來檢查,刻意尋找的話很快就找到隱藏界麵了,“哦~真的!我也可以看到你的位置哎。
說著我在病房內走動進行測試,“現在的手機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真是稀奇……”
桀諾在身後看著我。
他的目光晦澀難明,隨後垂下了頭,頭發絲遮住了眼睛。
未提前言明的監視和跟蹤,任誰得知了都會感到古怪惡心。
然而賽麗卻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是不介意還是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誰會和殺手做朋友啊”。
一次又一次,這句話總會從心底的泥潭裡冒出泡翻滾上來,提醒他這人當初是怎麼對外形容他的。
表態,虛偽,真心,難以捉摸。
他是不是有些飄了?
桀諾摩擦著自己的指尖,神色愈顯壓抑。
果然是得意忘形了,他最近的情緒起伏實在是過於大了,獵人考核的朋友遊戲可以結束了,果然感情會影響他的判斷力和效率,如果不是和賽麗胡鬨,他現在已經完成任務回家了……連那麼簡單的一份工作竟然都因為發現賽麗的不對勁而半途終止,他果然哪裡退步了。
思緒轉到這裡,桀諾抬頭,“賽麗,我打算……”
他的話音剛脫口未出,我轉過頭看他,“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桀諾的嗓子卡殼了,微張著嘴唇顫抖了一下。
病房門在這時被推開,我率先嗅到了食物的香氣,那個和桀諾說話的陌生男人托著一摞披薩包裝盒推門而入,“哦豁~小姑娘醒了~”
他整個人給我的感覺都是輕浮,我向他問好,“我叫賽麗,賽麗緹婭,不要叫我小姑娘。”
說著我盯著他的披薩看。
男人笑了一聲,“吃吧,我想你們該餓了,醫院的夥食可滿足不了你們的胃。”
我歡呼一聲,把桌子推過來,招呼桀諾來吃,桀諾磨磨蹭蹭的,湊到桌邊後吃飯的速度卻還是很快,男人在這時自我介紹起來,“我是門庫,獵人協會委托我來指導你們念,沒想到正好撞上你們狼狽的時候,工作一下子就拖延了好幾天啊……”
他半是調侃半是埋怨的說著,最後卻道,“但是你們看上去非常有天賦!所以我興致大起,來吧!叫師傅!”
我二話不說,“師傅!”
桀諾驚道,“喂!”
我笑嘻嘻的瞥了一眼他。
門庫對我簡單的說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狀況,包括醫藥費都是桀諾付的這件事,他還說,“這小子一開始找了個最近的診所,結果診所的醫生見你們兩個滿身是血的模樣嚇了一跳,不想攤上人命,死死關著門把你們拒之門外,可把這小子氣死了。”
我看向桀諾,桀諾撇開了臉。
門庫還說,我已經自行學會了纏,可以隨時進行水見式測所屬念係,我問道,“桀諾呢?”
門庫:“他的傷不利於開念,學念怎麼說也是一項冷門且高級的修行啊,一不小心會死的。”
桀諾瞪他,“瞧不起誰呢。”
我:“這一點上我的進度比你快哎。”
門庫笑了兩聲,“你要是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吃完我就能幫你開念。”
桀諾咬了一口披薩,我覺得他狀態蔫蔫的,門庫繼續說著,“從你們開念到學會四大行,甚至是開發和掌握自己的獨特必殺技,我都會跟著你們哦,這樣算算我們要相處不少時間呢,半年?一年?兩年?”
他摩擦著下巴興致勃勃的說著,桀諾卻放下披薩,聲音帶著有點兒毀氣氛的冷淡,“不用了。”
門庫:“嗯?”
桀諾:“我不打算跟著你修行念,也很快就會離開。”
我奇怪的看著他。
桀諾刻意沒看我,雖然他表現的已經很自然了,但是這些違和的小動作在我眼裡還是很突兀,他說,“等傷再好一點兒我就把工作結束,然後買最近的航班回家。”
我沒聽錯的話,他趁我昏迷時不是和誰打電話,說暫時不回去了嗎?
正眼神放空的桀諾說著說著,不由自主的將眼珠瞥向了我。
我們的視線撞在一起,他愣住了。
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動容,就像內心在掙紮,抉擇是件困難的事情一般。
我說,“那太可惜了,我還一直以為桀諾會和我一起修行。”
畢竟一個人修行很無聊。
桀諾的瞳孔劇烈震顫了一下,隨後整個人都繃緊了肌肉,猛地攥緊手收回視線,低頭盯住了桌麵。
我:“?”
所以他在鬨什麼彆扭?
托腮看著我們的門庫眯了眯眼睛。
隨後,他輕飄飄的吹了一聲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