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帶著濕冷打在臉上生疼。
張耀搓著手哈出的氣白蒙蒙的。
又是一陣的寒風吹過來。張耀裹緊了身上那件破棉襖,但是沒有想到就是這果的動作卻讓棉絮都快跑出來了。
腳下的泥路黏滑每一步都得留心。
這山他過去不知走了多少回,哪裡有坑哪裡能尋到活物,他閉著眼都能摸清。
可是這一次自己卻要從頭再來。
張耀沿著雜草掩映的小徑往上爬。
這一條道的凶險程度隻有那些老人才敢進行攀爬
但是現在自己沒有什麼辦法。
家裡那點米也就夠二芸勉強塞一頓。
但是這些米吃完了,桃花又應該怎麼辦?
更何況她肚子裡那個還沒見光的呢。
想到這裡將要加快了上升的速度。
但自己卻沒有想到腳下冷不丁一滑他整個人就往前撲去。
手本能地往地上一撐,指尖蹭到一片濕軟。
草叢裡,黑褐的木耳一簇簇厚實油亮,貼著枯木層層疊疊。
這些木耳不是零星幾朵,是一大片多得讓人眼暈。
他呼吸一滯身體僵住了。
自己簡直就是捅了一個木耳窩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上輩子為什麼沒有見到這個地方呢?
還是說他壓根沒心思往這深山老林裡鑽?
自己光顧著酒顧著自己那點爛事,哪會管家裡有沒有飯吃妻兒身上有沒有衣裳?
張耀手抖著伸過去,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湊到鼻尖,山野的清香直往裡鑽。
此時的他顧不上身上的泥巴直接跪在地上,兩手並用麻利地采摘。
兜裡的破布袋子掏出來,木耳一朵朵塞進去很快就撐得鼓鼓囊囊。
張耀又把身上的棉襖脫了,袖子係緊權當個臨時口袋。
說起來這些木耳能賣多少錢?
也不知道夠不夠給桃花扯身新衣裳?
能不能給二芸買塊肉解饞?
此時張耀的腦子迅速的轉了起來。
越是打著未來的盤算著,嘴巴越是不自覺地咧開傻氣地笑了。
此時自己的身體裡湧上勁兒,這回他發誓絕不讓她們再挨餓受凍!
張耀把采到的木耳細心鋪在背簍裡,又尋了個背風處把木耳攤開晾著。
這玩意兒得曬乾了才好出手也能放得久。
現在自己可要把這個東西給守著,彆讓山裡的東西糟蹋了。
現在也算是老天爺幫襯了,送來了救命的錢。
另一頭破土屋裡。
陳桃花坐在床邊瞅著睡著的二芸。
小丫頭睡得不踏實小眉毛皺著,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
大芸在另一邊瘦得皮包骨頭。
陳桃花眼眶泛紅眼淚無聲地砸在舊被子上。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二芸蠟黃的小臉,又摸了摸大芸枯黃的頭發。
“二芸,大芸……”
“媽對不住你們……”她吸了吸鼻子,使勁兒憋著不讓自己哭出聲。
自己現在不能再耗下去了。
不能再等張耀那個王八蛋變好了。
三年了,她給了他多少回機會?
每次他都把她的盼頭踩爛,碾個稀碎。
昨天他那一腳差點把她和肚子裡的小東西都踢沒了。
她腰到現在還疼得厲害,一動就抽著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