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誕生了。
敵人會以為自己截獲了警方的動向,從而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海外,而真正的抓捕,將在他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展開。
下午兩點十七分,春藤基金會心理谘詢室。
空氣裡彌漫著舒緩的香薰,但林薇卻感到一陣陣發冷。
她又一次坐在了那張柔軟的沙發上,鄭醫生的聲音像催眠曲一樣在她耳邊回響。
“最近家裡有什麼變化嗎?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發生?”
林薇眼神空洞,神情恍惚,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她喃喃地回應,聲音細若蚊蚋:“表姨說……書裡的貓,換了顏色……宋昭在找人……但他不知道……”她的話語在這裡斷裂,似乎在竭力對抗著什麼,但最終還是無力地說了下去,“他不知道,紅眼睛爸爸……其實是假的……”
鄭醫生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他麵前的茶幾上,一個精致的香薰爐底部,微型錄音設備的指示燈無聲地閃爍著紅光。
音頻信號通過加密線路,被實時傳送到了頂樓,林浩宇的辦公室。
傍晚五點四十一分,圖書館地下儲藏室。
這裡比樓上的古籍區更加陰暗潮濕,一排排巨大的金屬書架如同沉默的鋼鐵巨人。
阿珍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那張由蘇晚親手製作的、藏著雙重秘密的紙貓。
這是她第一次傳遞警方偽造的情報,恐懼像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心臟。
她按照指示,將紙貓熟練地塞進了《地方誌補遺》第三卷的書套夾層裡。
完成任務的瞬間,她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她顫抖著轉身,卻迎麵撞上了一個身影。
是蘇晚。
阿珍“啊”地一聲短促驚叫,雙腿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淚水瞬間湧了出來:“蘇老師……我……我不是自願的!他們……他們拍了小雅的照片……說我要是不聽話傳話,我的孩子……我的小雅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蘇晚沒有說話,隻是上前一步,用堅定的手臂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肩膀。
她的眼神裡沒有責備,隻有一種深沉的、冰冷的平靜。
“阿珍,看著我。”蘇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從現在起,你不用再害怕。你傳出去的每一隻貓,都不再是他們的信使。你傳的每一隻貓,都在咬他們的喉嚨。”
晚上八點零三分,市局技術監控中心。
巨大的電子屏幕牆上,無數綠色的數據流瀑布般刷過。
董嵐戴著耳機,十指在鍵盤上翻飛,神情專注。
突然,一個異常的信號源被她敏銳地捕捉到。
“鎖定了!”她低喝一聲,迅速進行三角定位。
幾秒鐘後,一個紅點出現在城市的電子地圖上——城西,一處早已廢棄的物流中轉站。
“調出該區域的熱成像衛星畫麵。”
屏幕切換,一片橙紅色的熱成像圖中,幾個人形輪廓清晰可見。
他們正圍聚在一台設備前,似乎在破解什麼。
其中一人的手中,赫然拿著一張紙片狀的物體。
董嵐將畫麵放大到極致,儘管模糊,但那份偽造的“清邁情報”和資金流向圖的樣式,與宋昭交給她的備份一模一樣。
她按下內部通訊鍵,聲音冷靜而克製:“宋隊,目標已上鉤,‘清邁’的情報已經被他們接收並開始破譯。行動組可以準備了。”
通訊器那頭沒有立刻傳來指令。
宋昭正站在安全屋的窗前,凝視著遠處城市中星星點點的燈火,圖書館的方向,也亮著一盞孤獨的燈。
夜風吹動他的衣角,也吹動著他心中那根緊繃了二十年的弦。
貓不會騙人。
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仿佛會被風吹散。
是人,教會了它撒謊。
他拿起桌上的戰術通訊器,眼神中的最後一絲溫情被淩厲的殺氣所取代。
現在,是時候讓這些說謊的人,付出代價了。
夜色漸深,雲江舊港的上空,烏雲開始聚集,遮蔽了月光。
死寂的港區裡,隻有冰冷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生鏽的碼頭。
3號倉庫如同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在黑暗中靜靜地等待著,渾然不知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從四麵八方悄然收緊。
所有的棋子,都已落定。
一場風暴,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