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親者,跟背棄誓言、褻瀆眾神是同等級彆的詛咒。
在這個西方奇幻的世界裡,血緣紐帶勝過一切人與人之間的其他聯係。如果有人敢厭棄所謂的“原生家庭”,哪怕不被族人給榮譽謀殺掉,也要直接被社會性死亡。
在人民群眾樸素的價值觀裡,你連血脈相連的親人都不愛了,絕對是靈魂出了問題,需要下火獄去烤一烤。
因此,上來就指責雷恩是“弑親者”,屬於嚴重性直接拉滿的致命指控。
雷恩並沒有進行回應,隻是靜靜地看著出聲之人。
果然下一秒,老侯爵就打斷了眾人爭先恐後的怒斥。
“安靜!安靜!”法赫爾侯爵揮舞手臂,大喊起來,“雷恩尚未被確認定罪,誰也不允許擅自指控他為弑親之人!”
“現在,讓我們來聽取雷恩·法赫爾的辯解!”
法赫爾侯爵回到族長位置就座,神情也變得嚴肅沉重。
雷恩隻是輕蔑一笑,就將先前跟老侯爵解釋過的說辭,在法赫爾族人審視懷疑的目光之中,淡定地重新講述完畢。
宴會廳中鴉雀無聲。
其實大家已經構思過,雷恩可能會用什麼樣的理由為自己脫罪。
最簡單的說法無非是“我不知道”。卡利奇是在鹽島的船隊基地失聯的,而且其麾下的中高層船員也一同杳無音訊。考慮到鹽島顯然不會有什麼海盜劫掠或者暴風雨,那麼大概率就是與鐵港城起了軍事衝突,導致全員被關押起來甚至是被殺了。
隻不過若是雷恩堅持聲稱不知情,眾人也不可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硬把弑親者的帽子扣在他的腦袋上,最多也就是讓他暫時開放鹽島,讓家族過去調查清楚而已。
隻要鹽島對海岩城開放,那麼護航艦隊的船隻和人手肯定都是要順便收回來的,血堡也得家族派人去占據,什麼時候還給雷恩那就是老侯爵說了算了。
誰能想到雷恩居然會編出如此拙劣的借口?
令人難受的集體沉默過後,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拍桌、嘲笑和唾罵聲。
“安靜!安靜!”法赫爾侯爵再次重整會場秩序,隨後讓族人們陸續起來發言。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水手們不選在海上叛亂並劫船逃走,反而要在法赫爾家族的地盤上停泊時,公然造反然後被處死的。”第一個族人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
“因為我統治血堡的時間不長。”雷恩傲慢地攤手說道,“連城市守衛都沒來得及征召,身邊隻帶了海岩城臨時召集的三十來個騎士侍從而已。也許這些水手們自大到以為,能攻下血堡並趁機叛亂自立吧。”
“真是荒謬可笑的自辯!”第二個族人起身怒斥,“鹽島所有補給全都依賴海岩城進行提供,割據鹽島是打算被活活餓死嗎?誰會失智到妄想依靠鹽島來叛亂自立?分明就是你弑殺親人,卻偽稱是水手造反!”
“如你所言,占據鹽島並不能自立。”雷恩譏諷地笑了一聲,“也隻有失智之人,才會覺得區區一個鹽島領主,卻會弑殺親叔並意圖和家族敵對。你應該去檢查一下自己的腦子。”
“無論你如何花言巧語,都改變不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那就是卡利奇是在你的地盤上死掉的!”第三個族人義憤填膺地吼道,“你擺脫不了弑親的嫌疑!”
“真是可笑。”雷恩露出極度無語的冷笑,“船隊基地根本就不是我的地盤。”
“位於鐵港城的船隊基地,怎麼不是你雷恩領主的地盤?”
“傻逼,我父親雖然將鹽島封給了我,卻單獨留下了船廠和船隊基地,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雷恩的目光驟然犀利起來,“按照你的說法,考慮到船隊基地現在依舊被家族直接管轄,也就是說你在指控我父親的嫌疑最大?”
“胡扯!”法赫爾侯爵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我當時在鷗堡,怎麼可能跑到海對麵的港口去指使殺人?”
“我當時也在血堡。”雷恩淡定說道,“同樣不在叔叔的被害現場。”
“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當時在血堡!”現場幾乎沸反盈天,無數法赫爾人異口同聲大喊起來,聲浪仿佛要掀翻屋頂,“撒謊!撒謊!撒謊!”
“父親。”雷恩轉頭說道,“看來,如果我們拿不出當時在自家城堡的確鑿鐵證,這些族人是不會相信我們的清白了。”
法赫爾侯爵簡直無語。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們隻是在懷疑你好吧!
不過這種辯論著實沒有意義,因為貴族行凶根本不需要親臨現場,派手下去不就行了?因此便第三次示意眾人肅靜,接著說道:
“如今現有的全部證據,確實沒法證明雷恩有罪,卻也沒法替他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