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灣地與帝都的距離太遠,信使來往頗為不便,大多隻能依靠渡鴉來傳信。
法赫爾侯爵交代過家族騎士麥瑟,每天寫一封信讓渡鴉送回來,彙報雷恩在帝都的具體動向。
隨著雷恩搭上皇後的線,當上了帝都守備隊司令官,收到消息的法赫爾侯爵連著幾日都是容光煥發,喜氣洋洋,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好幾歲。
哈哈,家族複興,自我而始!
結果很快就打臉了。
雷恩決定要引咎辭職的當天,麥瑟將具體情況寫在信裡,彙報給了法赫爾老侯爵。
老侯爵拿著信紙讀了很久,表情已經控製不住猙獰和痙攣了。
沒用的東西!
當上帝都守備隊司令官還沒一個月呢,怎麼就犯了如此致命的錯誤!你也知道帝都那邊暴民橫行,不敬貴族,為什麼不在隊伍遊行的時候,將大貴族們的宅邸保護好呢?
還害得達克羅斯公爵慘死,被迫辭職灰溜溜地滾出帝都。這下我們法赫爾家族,要被帝都人徹底視為無能的鄉巴佬了!
老侯爵原本對雷恩這個兒子有多少喜愛,現在就有多少憎厭和反感。
“聽說雷恩要回來了。”宴會之上,有法赫爾人提議說道,“不如派出隊伍去鷹堡專程迎接,也好彰顯家族對雷恩的器重。”
“附議!附議!”其餘人立刻起哄起來,“他是家族的大功臣,不能讓他感到寒心啊!”
“寒心個屁!”法赫爾老侯爵破口大罵,雙臂發泄般猛地一揮,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隨後怒氣衝天轉身離去,留下一眾法赫爾人麵麵相覷。
前幾日的老侯爵,對雷恩這個兒子各種交口稱讚,滿意得不能再滿意,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所以今天才會適時來拍老侯爵的馬屁。
越是肯定兒子的功績,就等於越是讚美父親的教導有方,這個道理放在任何地方、任何種族都是一樣的……可為什麼老侯爵會突然發飆呢?
難道雷恩又失寵了?
很快,眾人便憑借各自的消息渠道,大概打聽到帝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到處都是幸災樂禍的嘲笑聲音。起初還顧慮老侯爵的顏麵,後麵發現對方似乎無所謂後,奚落譏諷的言辭就漸漸多了起來。
某個法赫爾家族的老頭子(輩分上跟雷恩的祖父同輩),在宴會上喝醉了酒,得意洋洋地教育周圍的侄子們:
“我早就說過,雷恩這個人做不出成績的。帝都,那是什麼很容易混出頭的地方嗎?帝都貴族哪個不是在陰謀詭計裡泡大的,連家裡養的狗都會耍詐,壓根就不是我們法赫爾人該待的地方!”
“什麼權謀,什麼算計,都是假的、虛的!像我們這種軍功貴族,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待在邊境,依靠對外戰爭來獲取榮譽和財富。你們不要像雷恩那樣,去舔那個什麼美德皇後的皮牙子,沒有用的。人家把他當伴侶犬呢,高興的時候躺下來勾勾手,爽完了就把他趕走……”
他越說越是得意忘形,聲音也情不自禁大了起來。
法赫爾老侯爵坐在主位上,冷眼看著這個叔叔大放厥詞,直到他開始誹謗皇室,終於揮手叫來值守的家族騎士,吩咐說道:
“他喝醉了,讓他清醒一下。”
老頭子還在編造雷恩和皇後的情史,忽然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了下來,給他澆了個透心涼。
他憤怒地拍案而起,目光迅速掃視周圍,看到主位上的老侯爵眼神陰冷,又訕訕地坐回位置,縮起脖子假裝不存在了。
法赫爾老侯爵的心情越發糟糕,哪怕算算日子,雷恩即將在今天抵達海岩城,他也完全不想理會。
讓他滾。
家族管家拿著渡鴉穿過宴會大廳,原來是家族騎士麥瑟又寄信回來了。
老侯爵抽出信紙,隨便掃了幾眼,就不耐煩地丟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