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聲暴喝,一輛黑色奧迪A6的車門猛地推開。
一個身穿黑色唐裝,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年輕男女,怒氣衝衝地從車上下來。
他神色緊張,一邊快步走來,一邊大喊:“彆挖!住手!都給我住手!”
轉瞬間,那人已衝到墳前。
柳百萬眉頭一皺,顯然有些意外:“何先生,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祖鶴大師的關門弟子,何忠誠。
何忠誠看都沒看我一眼,目光死死盯著那被刨開的墳土,痛心疾首地說道:“柳老!我若再不來,你們就要闖下彌天大禍了!”
他猛地一指,聲色俱厲:“誰?是誰讓你們動這祖墳的?這是在自掘墳墓!”
那語氣,仿佛被刨的是他家祖墳。
柳百萬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何先生,這位是盛先生。”
“盛先生?”
何忠誠這才將視線轉向我,上下打量一番,眼神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不屑。
“柳老,您是老糊塗了嗎?”
“就這麼個毛頭小子,乳臭未乾,他說挖墳,您就真敢挖?”
“您難道不知道,動土挖墳乃是風水第一大忌!尤其是我師公親手點的龍穴,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小子是在拿你們柳家的氣運開玩笑!”
他越說越激動,指著我,幾乎是咆哮道:“這可是我師公生平最得意的傑作之一!放眼整個興州,誰有資格,誰有膽子敢在這裡動一鋤頭?”
被他這麼一通搶白,柳百萬臉色也有些難看,解釋道:“何先生,我知道這風水好,可我家裡接連出事,盛先生全都算無遺策……”
“算個屁!”
何忠誠粗暴地打斷他,鄙夷地瞥著我:“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看了幾本破書就敢出來招搖撞騙!”
“柳老,您這次是真的被騙了!”
他轉過身,用一種前輩教訓後輩的口吻,對我冷笑道:“小子,但凡是真正懂風水的,都敬畏天地,絕不敢如此粗暴地破壞龍脈氣運!你這種行為,本身就證明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說完,他雙眼如電,死死地盯著我,似乎想用氣勢將我徹底壓垮。
“小子,你也是學風水的,那我倒要考考你。”
“此地龍穴,坐庚向甲,乃‘天帝出震’之局,水出丁未,為金局墓向。你告訴我,用什麼分金才能收得‘生旺’之氣?”
“這裡的青龍砂雖好,但略有探頭之嫌,我師公當年又是用何種手法將其‘鎖住’的?”
他連珠炮般拋出兩個極為刁鑽的問題,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冷笑。
周圍的人都錯愕地看著我,連柳百萬的眼神裡都閃過一絲猶豫。
這些問題,確實是行家才能回答的。
然而,我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跟一個連問題根源都看不出的庸才,辯論風水細節?
簡直是浪費口舌。
我甚至沒有看他,目光平靜地轉向柳百萬,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柳爺爺。”
“我隻問一句。”
“是相信一個隻會紙上談兵,把你們柳家斷子絕孫的慘劇歸結為‘天命’的庸醫。”
“還是信我盛楠,挖開這墳,把要你們命的東西,親手揪出來?”
我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柳百萬渾身一震,臉上的猶豫瞬間被決絕取代!
是啊!
何忠誠之前來看過,拍著胸脯保證風水沒問題,結果呢?家裡人一個接一個地死!
而我,一個年輕人,卻一語道破了所有症結!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挖!”
柳百萬猛地一揮手,對著那幾個保鏢怒吼道:“聽盛先生的!給我繼續挖!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必須給我挖開!”
“柳老!”何忠誠臉色大變,急得直跺腳。
“何先生,不必再說了。”柳百萬的語氣冷了下來,“你要是想看,就安靜地待著。要是不想看,請自便。這是我柳家的事,我柳百萬,還擔得起!”
“造孽!真是造孽啊!”
何忠誠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怨毒地瞪著我,嘴裡不停念叨著:“無知小兒,你會遭報應的!破壞龍穴,必有天譴!”
我懶得理他。
爺爺說過,堅信自己是對的,那就一往無前,神佛難擋!
“砰!砰!”
鋤頭與泥土的撞擊聲再次響起,幾個保鏢乾得更加賣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