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恐慌發生的有多快,某些自詡聰明的家夥反應也就有多快,群裡,顫顫巍巍強裝出鎮定打字的人還沒把手裡的消息發出去,就有人先一步開了腔。
a說:有什麼好害怕的,不過是哪個人閒著沒事,把網名和頭像改成和陳念一樣,裝神弄鬼想嚇唬人罷了。
b也附和:誰說不是呢,眼看就要期末了,把惡搞的時間花在學習上不好麼?
與a跟b這種聲討式的發言不同,群裡還有一波是明顯站隊在另一頭的,比如膽小的c就是,因為哪怕是隔著屏幕,交流也隻局限在文字上,可c的害怕卻也是極其明顯的溢於紙麵,比如這句咱們群的人數確實是多了的就瞬間讓心裡才被安撫下去的人又開始躁動起來。
d發出一個驚歎號,力證c的言論:是的呀是的呀,我記得咱們群之前是101人,現在就是102了!
e也發出截圖:陳念出事後他的好友我一直沒刪,你們看,是不是就是他……
錄屏成了最確鑿的證據,瞬間讓所有人都不淡定起來,一陣沉默過後,有膽子大點的主動艾特了網名叫天使愛美豬的陳念——陳念,你是人是鬼啊,大家同學一場,和你無冤無仇的,你彆嚇唬人啊。
消息發出去,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就在大家以為愛美豬的發言隻是一次眼花的時候,愛美豬的新消息就綴著笑臉發到了群裡,他就像沒看見大家上麵的議論似的,口氣特輕鬆地在那兒談起了天氣——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出門記得帶傘。
群裡的人在看到這條消息後都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一個動作——朝窗外看去,也是在目光觸及到窗外景象的那刻,飄散在半空的灰白色雪花把這些人的手腳都凍出了一個顫音——這怕不是真的有鬼吧,不然正常人哪有大冬天的在那兒說什麼下雨帶傘的……
廖歡手腳冰涼,呆呆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半天才反應過來,刺痛自己耳膜的是從走廊外麵傳來的那一聲尖叫……
海洋館裡的情況迫使鄭植不得不暫時放下了麻藥勁兒沒過去的傅紹言,火急火燎地帶隊趕往了那家名叫天使海洋館的老牌水族館。
車才開到門口,人還沒下車呢,鄭植就覺得耳朵根發起了燒,不為彆的,就為此時的車外不遠處有人正念叨著他。
“這個楊呐,我是挖她家祖墳了還是撬她家牆角了,怎麼十次有八次碰麵都在罵我?她就不懂什麼是上下級觀念麼?”歎氣歸歎氣,鄭植還是乾淨利落得拉開車門,跨步站在車外。
逢周二,海洋館停業休整的日子,往常總是排著長隊的售票口前這會兒卻是那麼的清冷,北風嗚嗚得吹,畫著白鯨圖案的園旗迎風獵獵作響。
鄭植四處踅摸了一圈後,整理好衣領,麵容嚴肅地朝那個一臉挑釁、似乎想要原地造反的楊呐走去。
“杵著乾什麼呢?不進去乾活?”
“問這話是不是顯得你太外行了?”麵對脾氣糟糕的鄭植,楊呐也沒有絲毫要慣著對方的意思,直接拇指朝後一勾,反指向大門以裡的地方說:“命案現場,先痕檢後法醫的規矩你一刑警隊長是不懂啊還是健忘啊?”
手起刀落的斬殺式回懟懟的鄭植一口氣沒上來,要不是一旁的人眼尖,及時把他扶穩,加上鄭植自身的抗打擊能力還算強,就憑楊呐這句話,就能把人氣到背過氣去。
重新站好的鄭植拍掉了下屬想要繼續扶穩他的那隻手,整張臉繃得像是才在美容院做了拉皮似的,沉著臉朝楊呐語氣不善道:“我看你是真想造反了。”
“嗯,要是再被頂頭上司多下幾回套,我不是不能考慮走這條道。”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楊呐想也不想就說。
“你……”鄭植看著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臉,真的懷疑這個楊呐就如同局裡的人說的那樣是個早更患者,不然好好的警察脾氣怎麼能做到這麼的討人厭。
他一邊在心裡狂念著不氣不氣,一邊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現場上。
“裡麵到底什麼情況?”
趁著一個眼熟的偵查員拎著包東西從不遠處跑過,鄭植趕忙把人叫住。
“隊長。”對方見是他,迅速放棄了打開手裡包裹的東西,踩著套有鞋套的腳小跑著就朝他這邊過來了,“報告隊長,死者名叫周彥武,據說是上周才應聘進到水族館的飼養員,據館長說,這個周彥武屬於社會的閒散人員,之所以能應聘成功,全都因為他在照顧館裡的白鯨還有另外幾隻鯊魚時挺有法子的……”
鄭植邊聽邊記,正聽得入神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不說話了。
“咋了?有情況?”
偵查員點了點頭,隨即掏出手裡提著的東西給鄭植看。
“黑黢黢、滑溜溜……這是……潛水服?”
偵查員點點頭,“他被發現時,屍體已經沉到養鯨池底,腳還被兩根鐵釘釘住了。”
晦澀的描述卻並沒說出整個事件的全貌,作為剛剛發現死者沉屍現場的第一人,這個偵查員是無論如何都忘不掉他所看到的那幕——一隻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過無數次的白鯨族人在圍著死者屍體繞遊幾圈後竟遊到近處開始啃食起死者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