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委屈,邢霏望著那雙眼淚汪汪的霧眼,內心無比的激動。
要知道她正愁沒有合適的切入點去查這個案子呢,而眼前這個被五花大綁著、一臉可憐兮兮的人不剛好就是最合適的入手點嗎?
校園暴力,再或者是惡作劇,總之不管是什麼情況,隻要有情況,她就有了表示關切的由頭,那樣……
就當邢霏邊想邊試圖把綁縛在那個人身上的繩索解開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發生了,本來還在那兒正常訴苦的家夥突然發起了瘋,不光左右搖晃著身體不給邢霏靠近,更是左甩右甩地把那些本來綁得很結實的繩子都甩鬆了,並且還從身上都抖了下來。
麵對著堪比變戲法的一幕,久久沒能回神的邢霏半天才想起來伸手去抓那個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家夥。
可看上去被嚇壞了的家夥行動起來動作卻出奇的快,這邊邢霏的手才伸到半路,那邊眼看要被她攬過來的腰身突然一個s走位,直接閃躲了過去。
那個走位實在有點兒過於靈活,害得邢霏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追了出去。
然而意外的感覺也隻維持了很小一會兒,下一秒,已經做好準備來場極速勁跑的邢霏跑出水房,甚至都還沒發力呢,就看見狗啃屎似的趴在地上的跑路人了。
而在他旁邊半步不到的地方,一個有點紮眼的垃圾桶正倒扣在地上,順著垃圾桶接觸地麵的縫隙,她看見一隻熟悉的鞋子在朝垃圾桶裡做收腳……
“傅……”她急了,急他怎麼就這麼糟蹋自己,居然把自己裝垃圾桶裡了,更氣他,氣他不關心自己的安全,這裡還有外人呢,怎麼就暴露了?!
邢霏急紅著臉快步走到垃圾桶旁,賭氣地伸出腳,對著垃圾桶沿就是一腳,那動作就像在告誡他這個地方這樣的場合他這麼乾不合適。
誰知道邢霏的好心並沒換來傅紹言的重視,相反地,箱子裡的人似乎還笑了一聲做回應。
這下邢霏的臉都綠了,恨鐵不成鋼地踢了箱子一腳,就聽咚的一聲悶響後,傅紹言不光沒停止笑,反而還怎麼好像笑得更大聲了呢?
邢霏看著那個被傅紹言頂得直抖的垃圾桶,無語又憤怒,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就在兩方僵持的時候,身後追過來的呂小嚴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聲音低低地說:“我怎麼覺得不對啊?”
“哪不對了!”被氣瘋的邢霏惡狠狠地轉回頭,天知道如果不是有頭盔遮擋,自己那張已經猙獰的臉鐵定要把呂小嚴嚇個好歹。
但就算沒看見那張臉,邢霏的聲音也構成了足夠的震懾力,嚇得呂小嚴不自覺就給自己消了音,他就像個犯了錯後不敢麵對家長的小學生似的,半低著頭,手則小心翼翼指向邢霏身後不遠的地方。
邢霏正心煩呢,看到這堪比啞劇的一幕,不是有之前從警的經曆在,心態就差崩了。
她耐著性子,回頭朝呂小嚴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不要緊,人瞬間懂了呂小嚴那有點兒像傻子似的表情是怎麼來的了。
不為彆的,就為剛剛被抓住的那個人這會兒正趴在地上,非但沒了跑路的念頭,相反地,還特自在地趴在那兒——隻見他的下巴頦墊在一隻手的手背上,頭微微朝一邊偏去,而眼睛偏向的那個方向,他的另一隻手正沾著唾沫在大理石砌成的地麵上劃拉著什麼。
光穿過水房的窗落進冷清的走廊裡,漏水的水閥發出滴答的響聲,和地上人時不時舔下舌頭的舉動有點相得益彰。邢霏看著灰敗光影中的文字,努力認了半天終於認清那是了陳字。
“陳?你寫的是陳念嗎?”意識到這點的邢霏有些激動,也不管之前自己還在為什麼事生氣,下一秒就蹲在了那人身邊,試圖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可就像為了印證之前心裡那些隱約而生的念頭似的,這個才自己給自己結了繩索又莫名其妙用口水在地上寫陳字的青年順著呼聲朝邢霏看過來的時候,臉上露出的是一抹傻乎乎的笑意。
他呲著牙,齒縫間因為過大的笑容沁出了幾根銀亮的口水,滴滴答答地滑到地麵,樣子有點惡心。
邢霏心一沉,心說不是吧。
“你……”她伸出手,試圖靠自己的行動推翻對方是傻子的可惡設想,可誰知道自己這邊還沒開始行動,從走廊那頭就傳來一個聲音。
“誰在那兒呢?”
不輕不重的聲響雖然沒了嚇人的效果,卻也不得不讓邢霏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另一件事上。
她先是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緊接著就緊張地站起身,試圖用自己的身體遮住那個會“走”的垃圾桶。
可就在自己一起一動的時間裡,拿眼睛瞄向垃圾桶的邢霏發現一件事——提前長腿的垃圾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自己溜達到了遠處,此時正跟個正經的垃圾桶一樣,安安靜靜地杵在牆根兒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