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握住了那根插在淬火槽裡的槍杆,猛地將其抽出!
“嗡——!”
槍頭帶出一蓬滾燙的桐油,在空氣中發出一聲清越的蜂鳴。
趙鐵錘大喝一聲,掄起鐵錘。
對著那依舊赤紅的槍身,開始了最後的鍛打!
“鐺!鐺!鐺!”
每一次捶打,都仿佛敲擊在趙鋒的心臟上,他暗自嘀咕:“臥槽,比亂披風錘法猛多了!”
火星四濺,勁風呼嘯。
趙鋒站在一旁,包紮著傷口,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杆正在成型的長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滴了血之後。
他感覺自己和那杆槍之間,似乎建立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
那不再是一件冰冷的兵器,更像是一個即將蘇醒的夥伴。
不知過了多久,趙鐵錘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將鍛打完成的長槍,整個浸入了旁邊巨大的淬火水槽中。
“嗤——!”
巨量的白色蒸汽轟然升起,瞬間彌漫了整個鍛造房。
當蒸汽散去,趙鐵錘將長槍從水中取出。
那一刻,整個屋子的光線,似乎都被這杆槍吸了過去。
它通體呈現一種深沉的暗色,槍刃卻泛著幽幽的寒光,仿佛能吞噬人的靈魂。
槍身上,有著無數次折疊鍛打留下的、如流水般的細密紋路,在火光下若隱若現。
趙鋒走上前,伸出沒受傷的右手,接過了這杆槍。
入手一沉,險些沒拿穩。
好重!
這杆槍,怕是足有七八十斤!
“這杆槍,融了你帶來的那八把軍刀,還有我祖傳的一塊玄鐵,又加了百煉鋼和北地鐵礦,前後鍛打了七天七夜,折疊了上千次。”
趙鐵錘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驕傲,“你那二十多兩銀子,買桐油、魚膠、木料,早就花光了。老子是賠本給你乾的!”
他頓了頓,看著趙鋒。
“給它起個名吧。”
趙鋒摩挲著冰冷的槍身,感受著那股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近感,心中豪氣頓生。
“就叫……斷魄!”
斷魄!
好一個斷魄!
趙鋒知道,這杆槍的價值,何止千金!
趙鐵錘這幾乎是把自己的半個家底都送給了他!
“謝鐵錘叔!”
趙鐵錘擺擺手,似乎不想聽這些。
他轉身走到角落,又取出一張長弓,一個包裹。
“這是用百年老柘木做胎,外麵貼了牛角,裡麵襯了牛筋,用魚膠粘合,再纏上絲線。拉力足有五石!五十步內,能洞穿鐵甲!”
他又打開那個包裹,裡麵是一件用熟牛皮和鐵片縫製的貼身內甲。
“這內甲,尋常刀劍砍不穿,能保你一命。”
趙鋒看著眼前的三件套,徹底說不出話了。
長槍、強弓、內甲,哪一件不是戰場上保命的重器!
他付出的那點東西,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趙鐵…錘這老鐵匠,是真把他當成了複仇的希望,下了血本了!
感動、震撼、還有一股沉甸甸的責任感,齊齊湧上心頭。
趙鋒將斷魄槍鄭重地靠在牆邊,後退兩步,整理了一下衣衫。
隨即,他對著趙鐵錘,行了一個端端正正的禮。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感謝了,這是承諾!
趙鐵錘愣了一下,隨即上前將他扶起,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行了!彆整這些虛的!”
他看著趙鋒,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滿是期許。
“好好活著,多殺官兵!帶著咱們村那幫小子,闖出個樣來!不求你們封侯拜將,隻求……能多活一個,是一個!”
“我答應叔!”
趙鋒重重點頭。
“行了,我七天沒合眼了,得去睡了。酒也不喝了,你自己回去吧。”
趙鐵錘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轉身就往裡屋走,竟是連看都懶得再看那三件神兵一眼。
趙鋒將內甲穿在身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全身。
他將斷魄槍和五石強弓用乾草仔細蓋在來時推的板車上,對著裡屋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
然後推著車,快步趕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