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則回了大營,跟手下那十幾個幸存的士卒一同坐在火堆旁。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劫後餘生的眾人,氣氛熱烈。
正吃喝間,一隊陳公的親衛抬著幾個沉重的木箱。
徑直來到了他們這堆人麵前,引得周圍所有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為首的令兵清了清嗓子,高聲宣讀:“陳公有令!屯長趙鋒,作戰勇猛,先登建陽,功居第一!”
“特賞黃金百兩,上等綢緞十匹!另,即刻起,晉升趙鋒為百夫長,統兵百人,即刻上任!”
“嘩——”
周圍瞬間炸開了鍋。
黃金百兩!
百夫長!
無數羨慕、嫉妒的目光聚焦在趙鋒身上。
那十幾個跟著趙鋒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
“恭喜百夫長!”
“賀喜百夫長!”
道賀聲此起彼伏,趙鋒起身。
對著令兵抱拳謝恩,臉上依舊是那副憨厚的笑容。
加入義軍,便是屯長!
首戰先登,晉升百夫!
趙鋒在整個義軍,已經出名了!
當然,還有很多人不解。
覺得趙鋒先登之功,按理說應該連升三級。
可為何隻是區區百夫長?
對此,陳公方麵給出的解釋是。
趙鋒要了更多的賞賜跟女人。
這也讓很多本就嫉妒他的人鬆了口氣。
暗罵趙鋒是個目光短淺的人。
有官不升,反而要錢跟女人!
......
夜深了。
慶功的酒宴上,趙鋒被灌了不少酒。
他帶著幾分醉意,搖搖晃晃地回到了分給他的那個小院。
院子裡靜悄悄的。
他讓趙富貴打了熱水,在院中的一處遮蔽後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將滿身的血汙與疲憊儘數洗去。
水汽蒸騰中,他換上一身乾淨的麻衣,走進了主屋。
屋內的油燈,光線昏黃。
楚惜水正坐在床沿,雙手緊緊地抱住膝蓋,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她的麵前,放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剪刀。
看到趙鋒進來,她身體猛地一顫。
抓起剪刀,刀尖對著趙鋒,眼中滿是驚恐和決絕。
趙鋒的腳步停下了。
看著那把剪刀,又看了看床上那個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的少女,忽然笑了。
他沒有發怒,也沒有上前。
隻是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慢悠悠地喝著。
屋子裡,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楚惜水握著剪刀的手,因為緊張和用力,指節都已發白。
半晌,趙鋒放下茶杯。
看著她,平靜地開口。
“楚姑娘,不跟我的話,你待如何?”
一句話,輕飄飄的。
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楚惜水的心上。
她整個人都懵了。
是啊,不跟著他,自己能如何?
被分給錢衝那樣的粗鄙武夫?
還是被當作戰利品,賞給無數個凶神惡煞的士兵?
或者,就在這亂世中。
像一朵無根的浮萍,被侮辱,被踐踏。
最終悄無聲息地死去?
她想過死,可剪刀的冰冷觸感,卻讓她怕得渾身發抖。
趙鋒看著她那張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繼續說道:“跟著我,你還是縣丞的千金,吃穿用度,我不會短了你。不跟著我,你什麼都不是。”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剪刀,收起來吧。”
趙鋒看著她,“那東西,傷不了我,隻會傷了你自己。”
說完,他便不再看她。
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假寐。
楚惜水愣愣地看著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剪刀。
“當啷”一聲。
剪刀,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兩行清淚,無聲地劃過她蒼白的臉頰。
良久,一句話如同蚊囈!
“請...趙百夫長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