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
跑!
必須跑!
這個念頭瞬間占據了他全部的思緒。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主帥的尊嚴,什麼衡山郡的基業。
陳廣一把推開身邊僅剩的幾名親衛,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道:“給我攔住他!你們都給我上!誰敢後退,誅其三族!”
說罷,他猛地一拉馬韁,調轉馬頭。
看也不看那些被他當做棄子的親衛,拚了命地催動胯下寶馬。
朝著他來時山穀的出口,也就是營地的後方,狂奔而去!
隻要能逃出這個山穀,天大地大,總有他容身之處!
然而戰場後方。
李虎正指揮著四千步卒。
穩紮穩打地清理著營地後方的殘餘敵軍。
他看著遠處中軍大帳方向那摧枯拉朽般的攻勢,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
“乖乖……主公這是把天捅了個窟窿啊……”
他身旁的一名隊率,同樣滿臉震撼,喃喃道:“我以前覺得張豹將軍已經夠猛了,今天見了主公,我才知道啥叫猛人……”
李虎嘿嘿一笑,臉上寫滿了與有榮焉的自豪。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飛奔而來:“將軍!穀口方向,發現陳廣單人獨騎,帶著十幾名親衛,正朝我們這邊逃來!”
李虎眼中精光一閃。
主公果然神機妙算!
早就料到陳廣會從後方逃竄!
他大手一揮,聲音洪亮如鐘:“弟兄們!彆撿那些破爛了!大魚上鉤了!全軍都有,結槍陣!把穀口給老子堵得嚴嚴實實!今天,連隻蒼蠅都不能放過去!”
“吼!”
四千步卒齊聲應和,迅速行動起來。
一麵由無數長槍組成的鋼鐵之牆,瞬間橫在了狹窄的穀口。
陳廣一路狂奔,身後的喊殺聲越來越遠,他心中升起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隻要衝出穀口……
然而,當他繞過最後一個彎道,看清前方的景象時,那絲慶幸瞬間化為了徹骨的絕望。
穀口,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
無數冰冷的長槍槍尖,在陽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寒光。
如同一片死亡森林,徹底斷絕了他所有的生路。
前有張豹的重騎,中有趙鋒的輕騎,後有李虎的步卒。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啊啊啊啊——!”
陳廣勒住戰馬,看著眼前這絕望的景象,精神徹底崩潰了。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劍,狀若瘋癲地在原地打著轉。
對著周圍那些已經潰不成軍、四散奔逃的殘兵敗將,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
“都彆跑!都給本公回來!”
“我們有三萬人!他隻有一萬!三萬對一萬,優勢在我!”
“殺回去!我們能贏!隨我血戰!血戰到底!”
他的聲音淒厲而尖銳。
在山穀中回蕩,卻隻換來士兵們更加驚恐的逃離。
優勢在我?
所有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
但戰鬥。
卻並未因主帥的瘋狂而結束。
反而陷入了長達半個時辰。
最為血腥、最為殘酷的絞殺戰。
陳廣的殘餘部隊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與趙鋒的軍隊展開了最後的困獸之鬥。
箭矢如雨,刀光如林。
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趙鋒身先士卒,永遠衝在最前麵。
胯下的戰馬被三支長矛同時刺中,悲鳴著倒下。
他踩著馬鞍一躍而起,搶過一名敵軍的戰馬,繼續衝殺!
片刻後,新的戰馬又被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蝟,他再次換馬!
他身上的輕甲,早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上麵插著十幾支箭矢,雖然都未傷及要害。
但每一次動作,都牽動著傷口,帶來陣陣劇痛。
趙鋒的內甲亦是趙鐵柱打造,堅韌無比,但卻無法真得刀槍不入!
背上的箭囊,早已空空如也。
體力,在瘋狂的廝殺中,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著。
沉重的呼吸聲,連他自己都能清晰聽見。
但他眼中的殺意,卻愈發熾烈!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在亂軍中。
被最後百十名親衛護住的、已經徹底瘋狂的身影。
終於!
在付出兩匹坐騎、渾身浴血的代價後。
他硬生生殺穿了層層的阻礙!
距離陳廣,僅剩五十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