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陽縣。
趙府。
大門前的兩個親衛,身形筆挺,目光如刀。
身上那股子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煞氣,讓整條街的行人都繞著走。
陳羽昕被親衛從馬車上“請”下來時,腿肚子還有些發軟。
她抬頭看了一眼門楣上的“趙府”二字。
筆力雄健,隱有殺伐之氣。
字體運筆靈動而快捷,筆跡瘦勁。
至瘦而不失其肉。
其大字尤可見風姿綽約處。
從未見過此等字體,是哪位大家寫得?
這裡。
就是那個男人的家?
沒有想象中的奢華,反而透著一股森嚴。
“姑娘,請吧。”
親衛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平淡,卻不容拒絕。
陳羽昕咬了咬下唇,捏緊了袖中的那封信,那是她現在唯一的護身符。
她低著頭,跟著親衛走進了這座讓她感到陌生又恐懼的府邸。
穿過前院,來到一處雅致的廳堂。
還未進門,便聽到裡麵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語聲。
“姐姐,你這針法又精進了,這鴛鴦繡得跟活的一樣。”
“就你嘴甜。快看看,你那匹布料裁好了沒?等夫君回來,咱們得多做幾件貼身的衣物給他。”
陳羽昕腳步一頓,心頭莫名一緊。
廳堂內,幾個女子圍坐在一起。
或做著針線,或品著清茶。
為首的女子,一身素雅的青色長裙,眉眼間帶著一股英氣,小腹隆起。
見她進來,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站了起來。
她便是陳卿舒,趙鋒的第一個妻子。
如今亦是大婦!
“你就是陳羽昕?”
親衛已經向陳卿舒說明了陳羽昕的來曆。
所以陳卿舒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
不帶什麼情緒。
卻讓人無端感到壓力。
陳羽昕不敢抬頭,從袖中摸出那封皺巴巴的信。
雙手遞了過去:“這是……趙將軍給的家書。”
陳卿舒身旁,一個氣質溫婉,眉眼如畫的女子接過了信。
展開信紙,輕聲念道:“吾妻卿舒、芷怡親啟:今收陳廣之女,名羽昕,暫居府中。此女未經風雨,或有頑劣,勞煩二位及眾夫人代為看管。待我歸來,再做處置。趙鋒親筆。”
信的內容簡單直白,不帶半分感情。
“看管”二字,讓陳羽昕的臉頰火辣辣的。
“原來是陳姑娘。”
陳卿舒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些,“既然是夫君的意思,那你以後就安心住下吧。芷怡,帶她去西廂房,缺什麼少什麼,跟下人說就是。”
“是,姐姐。”
葉芷怡柔聲應下,對陳羽昕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陳姑娘,隨我來吧。”
整個過程,沒有人為難她,也沒有人對她冷嘲熱諷。
旁邊坐著的幾個女子,隻是好奇地打量了她幾眼,便又低頭做自己的事了。
其中一對雙胞胎姐妹尤其惹眼,一個端莊大氣,一個靈動活潑。
後者看她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挑釁?
陳羽昕被這平靜得詭異的氣氛弄得有些無所適從。
隻能低著頭,跟著葉芷怡去了西廂房。
接下來的幾天,陳羽昕確實很“乖”。
她深居簡出,吃飯時也隻是默默扒著碗裡的飯,不敢多言。
她見識了這座府邸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