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之內,燭火搖曳。
將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如同鬼影。
“他當真這麼說?”
陳顯平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平靜地回蕩在空曠的靈堂裡。
跪在地上的信使,剛剛逃過一劫。
又快馬加鞭連夜回城,此刻早已嚇得魂不附體。
聽到問話,他想也不想。
便如同搗蒜一般,連連叩頭。
“回……回將軍!那趙鋒親口所言!他說……他說明日午時,若是在城外十裡坡的涼亭,見不到陳燕婉小姐,午時一過,便立刻攻城,城破之後……雞犬不留!”
信使的聲音帶著哭腔,將趙鋒那不帶絲毫感情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好一個雞犬不留。”
陳顯平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緩步走到信使麵前,親自將他扶了起來:“大柱,辛苦你了。能在趙鋒那種魔頭手裡走一遭還能回來,也是條漢子。”
他拍了拍信使的肩膀,轉身從旁邊的案幾上端起一杯酒。
“來,喝了這杯酒,壓壓驚,然後去賬房領些賞錢,回家好好歇著吧。”
信使受寵若驚,雙手顫抖地接過酒杯,激動得無以複加。
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柳暗花明沒死,未來前途必定光明啊!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大柱感激涕零。
仰起頭,便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可就在他脖頸完全仰起,喉結滾動的那一瞬間。
一道冰冷的寒光,自陳顯平的袖中閃電般掠出。
“噗嗤——”
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
輕微。
卻又刺耳得讓人心頭發麻。
信使的眼睛猛然瞪大,臉上還凝固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感激。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噴湧出鮮血的脖頸。
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酒杯“當啷”一聲摔在地上,碎裂開來。
他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溫熱的血。
很快在冰冷的地麵上彙成一灘。
陳顯平收回匕首。
用一塊白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上麵存在的血跡。
他的眼神,甚至沒有在那具尚在抽搐的屍體上停留片刻。
“處理乾淨。”
他淡淡地開口。
陰影中,一名親衛無聲地走上前來,熟練地拖起屍體,很快便消失在靈堂的側門後。
另一人則迅速清洗了地上的血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整個過程,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陳燕婉,嬌軀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用疼痛來維持著臉上的平靜。
陳燕婉知道這位大伯看似忠厚,但心狠不弱於父親,卻沒想到他能狠到這個地步。
上一刻還溫言撫慰,下一刻便毫不猶豫地割斷了對方的喉嚨。
殺一個有功的信使。
對他而言,毫無負罪感。
陳顯平扔掉染血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