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桶冰冷的井水被抬進了靈堂。
在陳燕婉驚愕的目光中。
陳顯平提起一個木桶,從她的頭頂,兜頭澆下!
“嘩啦——”
冰冷刺骨的井水,瞬間將陳燕婉澆了個透心涼。
發絲緊緊地貼在臉頰上,身上的粗布衣衫也濕透了。
她冷得渾身發抖,嘴唇發紫,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大伯。
陳顯平卻不管不顧,又將另一桶水。
連同那封信一起,澆在了地上。
他撿起濕漉漉的信封,塞到陳燕婉冰冷的手中。
“去,現在就去見夏侯昱。”
他的聲音,比井水還要冷,“告訴他,你是從水路回來的。這樣,他就看不出這信封被人動過手腳!”
“再告訴他,我已與趙鋒商定,明日卯時,四門齊開,迎趙鋒大軍入城!”
陳燕婉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為了計劃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犧牲親侄女清白和尊嚴的大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她接過信,轉身,濕漉漉地走出了靈堂。
每一步,都像踩在冰上。
……
“夏侯先生,大小姐叫您去一趟。”
聽到陳燕婉召見自己,夏侯昱眸中閃過詫異。
可當他看到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陳燕婉時,似乎明白了什麼!
“小姐,您這是……”
“剛才出城,從水路回城,不小心落水了。”
陳燕婉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她將那封同樣濕透的信扔了過去,“趙鋒給你的。”
接著。
便麵無表情地將陳顯平的“計劃”複述了一遍。
聽到主公趙鋒與陳顯平達成合作。
夏侯昱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沒有去接那封信。
而是對著陳燕婉,恭恭敬敬地長揖及地。
“i既如此,那昱,就參見夫人了。”
“夫人”二字。
像是一根燒紅的鐵釺。
狠狠刺進了陳燕婉的心裡。
她渾身的血液“轟”地一下全都湧上了頭頂,氣得嬌軀發顫。
“夏侯昱!你還要不要臉!”
她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曾是我父親的謀士,食我陳家俸祿!如今我父屍骨未寒,你便賣主求榮,助那國賊奪我父親基業!我還沒過門,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改換門庭,真是無恥至極!”
想起在十裡坡涼亭裡,趙鋒那個霸道無禮的吻,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你和你那新主子趙鋒,簡直是一丘之貉!”
麵對她聲色俱厲的指責,夏侯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直起身,又對著陳燕婉深深一揖。
“多謝夫人誇獎。”
“你!”
陳燕婉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暈過去。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陳燕婉再也待不下去,指著門口,用儘全身力氣吼道:“滾!你給我滾!”
夏侯昱笑嘻嘻地撿起地上的信。
轉身便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陳燕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扶著門框,才沒有倒下去。
她對這個曾經敬重的謀士,如今隻剩下徹骨的厭惡與憎恨。
夏侯昱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個魁梧的身影早已等候在此,正是鄭茂。
“軍師,咋樣了?”
鄭茂甕聲甕氣地問道。
夏侯昱將濕漉漉的信放在炭火上,小心翼翼地烘烤著。
很快,信封晾乾,兩人湊了過去。
夏侯昱打開信,取出竹簡,上麵隻有八個字。
【紅燒雞翅,我喜歡吃】
鄭茂撓了撓頭,一臉憨厚:“主公愛吃這個?好辦!等主公進了城,俺親自去抓雞,給主公烤!俺烤的雞翅,那是一絕!”
夏侯昱瞥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個傻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夯貨。
算了,我自己懂就好。
這封信。
看似荒誕不經,實則隻傳達了四個字的意思。
【自由發揮】
至於怎麼發揮?
結合剛才陳燕婉帶來的那個“四門齊開,引君入甕”的計劃。
夏侯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已經知道。
這出戲,該怎麼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