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刻。
城牆上的火把在寒風中搖曳,將士卒們困倦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
熬了一夜。
所有人都盼著換防的軍令,好回去睡個回籠覺。
西門城樓上。
守將王滔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將一口濃痰吐下城牆。
“他娘的,這鬼天氣,凍得人鳥都要縮沒了。”
他對著身邊的副將罵罵咧咧道:“那趙鋒也是個傻卵,大半夜的把攻城家夥推出來,是想嚇唬誰?”
“等天亮了,老子一輪箭雨,讓他哭都找不到調。”
副將諂媚地笑著:“將軍神武,那泥腿子哪是您的對手。等打退了他,安康將軍麵前,這頭功非您莫屬。”
王滔聽得舒坦,正要再吹噓幾句,一隊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登上了城樓。
為首的校尉衝他一抱拳:“王將軍,安康將軍有令,我等前來換防。”
“嗯,知道了。”
王滔不耐煩地擺擺手,“快點交接,老子要去暖和暖和。”
他轉過身,背對著那隊士兵,準備下城樓。
也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那。
“噗嗤!”
冰冷的刀鋒,沒有絲毫征兆地從他後心捅入,貫穿了整個胸膛。
王滔臉上的愜意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胸口透出的那截血淋淋的刀尖。
他想回頭,想看看是誰。
可力氣正隨著溫熱的鮮血飛速流逝。
“你……”
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他便被一腳踹倒在地。
那名副將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脖子上便多了一道細細的血線。
他捂著脖子,嗬嗬作響。
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悄無聲息。
王滔帶來的親衛甚至沒來得及拔刀,便被數倍於己的“換防”士兵淹沒。
幾聲短促的悶哼過後。
西門城樓上,再無一個活著的舊人。
為首的校尉擦了擦刀上的血,臉上毫無波瀾,冷聲道:“開門!”
……
同樣的一幕。
幾乎在同一時間,在南門和北門上演。
南門守將劉勳,正對著地圖。
研究著城下趙鋒軍的布防,冷笑連連。
身後,冰冷的刀鋒刺穿了他的鎧甲。
北門守將龐淩,脾氣暴躁。
正一腳踹在一個打瞌睡的哨兵身上。
下一秒,他的腦袋便衝天而起。
腔子裡噴出的熱血,將那名剛被踹醒的哨兵澆了個滿頭滿臉。
三麵城樓。
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便被陳顯平的心腹精銳悄然掌控。
“嘎吱——嘎吱——”
沉重無比的城門絞盤。
在數十名士兵的合力推動下,開始緩緩轉動。
厚重的鐵索被一寸寸拉起。
緊閉的城門,開始露出一絲縫隙。
城樓下,一小隊巡邏的士兵恰好經過。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頓時大驚失色。
“站住!你們在乾什麼!”
巡邏隊長厲聲喝問,“沒有將軍手令,誰敢擅開城門!”
城樓上。
一個黑影探出頭來,臉上帶著一絲冷笑。
“安康將軍的手令,夠不夠?”
話音未落,弓弦震響。
“咻!”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精準地釘進了那名巡邏隊長的咽喉。
他瞪大了眼睛,捂著脖子,轟然倒地。
“敵襲!有人叛……”
其餘士兵驚駭欲絕,剛要高喊。
城樓上箭如雨下,瞬間將這支十幾人的巡邏隊射成了刺蝟。
鮮血,染紅了冰冷的青石板路。
……
唯有東門,出了意外。
守將李傕為人多疑,是員沙場老將。
當那隊“換防”士兵上來時。
他隻是掃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站住。”
他沉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