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鋒一聲令下。
備戰的命令如同一道滾雷,迅速傳遍了他治下的每一寸土地。
整個衡山郡與九江三縣,就像一台沉睡的戰爭巨獸,被瞬間喚醒。
從衡山郡的十座城池,到九江郡的曆陽、全椒、韜光三縣。
無數的旗幟被豎起。
武庫被打開,新鑄的兵刃閃爍著寒光,被分發到每一個士兵手中。
寬闊平整的水泥官道上,車馬粼粼,人流如織。
一隊隊新編的屯田軍士卒,護送著滿載糧草、軍械的輜重車隊,源源不斷地向著曆陽方向彙集。
道路兩旁的田地裡,百姓們停下手中的農活。
望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眼中沒有絲毫驚慌,反而帶著一股與有榮焉的興奮。
這是他們的軍隊,去打下更多的土地,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
整個領地,都沉浸在一種緊張而又昂揚的備戰氛圍之中。
然而,作為這一切的中心。
趙鋒,卻顯得格外平靜。
他沒有像以往那樣事事親為,整日泡在軍營。
更多的時候,他都待在郡府的書房內,處理著堆積如山的公務。
李伯智負責的大學和軍校已經破土動工,每日的進度報表,需要他批閱。
夏侯昱負責的民生工程,水泥路的鋪設計劃,玻璃和香皂的量產與銷售渠道,也需要他最後拍板。
如今的他,更像一個真正的君主。
隻需坐鎮中樞,運籌帷幄。
麾下的人才便會將他的意誌,貫徹到每一個角落。
趙鋒隻需要等大軍集結完畢,開拔親征便可!
這日午後,趙鋒處理完手頭的公務,正端著茶杯小憩。
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李伯智走了進來。
他臉上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既有大功告成的興奮,又有一絲洞察世事後的譏誚。
“主公,您交代的事情,有眉目了。”
趙鋒放下茶杯:“哦?說來聽聽。”
李伯智躬身道:“屬下依照您的吩咐,給那些在九江郡各縣為官的‘同窗故友’,都寫了信。”
他說“同窗故友”四個字時,語氣帶著一種微妙的嘲諷。
趙鋒知道他的過往。
十二歲便中秀才,名動一方,之後十八年卻屢試不中,受儘白眼。
那些所謂的同窗,在他落魄時,怕是連正眼都未曾瞧過他。
“他們反應如何?”
趙鋒饒有興致地問。
“反應?”
李伯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裡有幾分快意,也有幾分悲涼,“何止是熱烈!簡直是……受寵若驚!”
他從袖中取出一大疊竹簡和書信,放在趙鋒的桌案上。
“主公請看。這十幾年來,這些人從未與屬下有過片紙聯係。如今我一封信過去,他們卻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信中言辭懇切,極儘諂媚之能事。有的回憶當年與我同窗之誼,說對我思念甚深;有的痛斥楊正則橫征暴斂,說自己身在曹營心在漢,早就盼著王師天降!”
“還有人,直接在信中附上了自己轄內城池的布防圖,隻求主公大軍一到,他便立刻開城獻降,喜迎王師!”
李伯智一邊說,一邊搖頭,語氣裡充滿了感慨:“嗬,想我李伯智苦熬十八年,人情冷暖早已看透。卻沒想過,這世道竟能現實至此。原來,隻要手中有了權,那些避如蛇蠍的人,也能變成情同手足的同窗。”
趙鋒拿起一封信看了看。
那肉麻的吹捧之詞,讓他都有些忍俊不禁。
他拍了拍李伯智的肩膀:“世事向來如此,不必介懷。他們如今有多熱情,就說明我們的威勢有多盛。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主公說的是。”
李伯智很快調整好了心態,臉上重新恢複了精明乾練。
他從那堆信件中,單獨抽出了一卷製作精美的竹簡。
和一個長條形的錦盒,鄭重地遞到趙鋒麵前。
“主公,這是最特彆的一份。來自壽春城,在太守楊正則麾下擔任主簿的江渡。”
“江渡?”
趙鋒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沒錯。”
李伯智解釋道,“此人與我同為曆陽出身,算是舊識。當年他家境優渥,早早便中了舉人,後來更是金榜題名,成了進士。如今在壽春,也算楊正則的心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