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道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魏福。
他緩緩踱步到窗前。
腦子裡飛速地盤算著。
蠢!
實在是太蠢了!
那個叫老胡的商賈。
偏偏在暢春樓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當著一群紈絝的麵,把趙鋒吹上了天?
醉酒、激怒、殺人。
順理成章!
而他隨身攜帶的包裹裡,恰好就裝著一整郡的官印和虎符?
這他媽是陷阱!
是陽謀!
到底是誰,在算計自己?
一想到自己那個自作聰明、平日裡總覺得自己智計過人的兒子。
被人像耍猴一樣玩弄於股掌之間,魏玉道就感覺一股血直衝腦門。
他引以為傲的權謀,他悉心培養的繼承人。
在人家眼裡,就是個一戳就蹦的傻麅子!
奇恥大辱!
“來人!”
魏玉道猛地轉身,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相爺!”
幾個侍立在外的親衛立刻衝了進來。
“去城西!”
“相爺,追不上了……”
魏福急道,“他們昨夜就出城了,現在怕是已經奔出百裡開外了!”
“誰說我要去追他們?”
魏玉道冷笑一聲,眼神裡閃過一絲狠戾,“他們既然這麼想建功立業,這麼想去救公主,我這個當爹的,怎麼能不成全他們?”
他看向魏福,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第一,立刻派人,去另外那十一家府上‘報喜’。”
魏玉道特意加重了“報喜”兩個字。
“就說,我兒不器,聯同各家公子,心憂國事,不忍社稷蒙塵。”
“已經帶著人馬,主動奔赴九江前線,為國平叛去了!”
“讓他們不必擔憂,靜候佳音即可!”
魏福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相爺的意思。
這是要先下手為強!
主動把事情捅開,把調子定下來!
不是“私自離京”,是“為國分憂”!
不是“冒充命官”,是“臨危受命”!
先把這十二個蠢貨塑造成少年英雄,占據道德高地。
這樣一來,就算將來事情敗露,也有了轉圜的餘地。
高!
實在是高!
“第二。”
魏玉道繼續說道,“立刻傳我的密令,讓潛伏在九江郡內的‘暗樁’全部啟動!不惜一切代價,給我盯死那十二個蠢貨的動向!我不要他們建功立業,我隻要他們活著!”
他知道,現在想把人毫發無傷地帶回來,已經不可能了。
不管是誰。
既然設了這個局,就不會讓他們輕易跑掉。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保住這群蠢貨的命。
隻要人活著,就有操作的空間。
“去吧!我也要進宮,找陛下請罪了!”
魏玉道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麵色古井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