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九江郡,曆陽城,郡守府。
書房內。
趙鋒正伏在案前,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公文。
拿下衡山、廬江、閩中三郡後。
他的地盤擴大了數倍,需要處理的政務也隨之暴增。
安撫百姓,清丈田畝,恢複生產,提拔官吏……
每一件,都關係著他這片基業的穩固。
“報——!”
一聲急促的通報聲,打破了書房的寧靜。
滿麵風塵的斥侯大步走了進來。
隨後單膝跪地。
雙手高高舉起一個用火漆封口的銅管。
“主公!南陽八百裡加急密信!”
趙鋒的親衛趙大牛立刻上前接過銅管。
檢查無誤後,才恭敬地呈給趙鋒。
趙鋒放下手中的毛筆,接過銅管。
指尖輕輕一撚,火漆應聲而碎。
他抽出裡麵的紙卷,緩緩展開。
隻看了一眼。
他那因為處理公務而愁眉苦臉的神色,便露出了一絲笑容。
而就在此時!
“主公!主公!天大的消息!天大的消息啊!”
書房的門再次被猛地推開,一道身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來人不是彆人。
正是他的首席謀士,夏侯昱!
此刻的夏侯昱,一改往日的沉穩,臉上竟帶著一種近乎狂喜的興奮。
他手裡同樣捏著一卷密信。
人未至,聲音便先到了。
“主公!那四家反賊,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們,要給我們送一份潑天的大禮來了!”
趙鋒抬眼看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夏侯昱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動的心情。
但語速依舊飛快:“斥候來報!東海宋河、南陽王之德、淮陽洪金、巴郡張術,此四賊已正式結盟!”
“他們對外宣稱,感念天子隆恩,決意歸順朝廷!”
“為了向京城表忠心,他們竟湊了價值百萬白銀的‘生辰綱’,準備送往京城,為當朝宰相魏玉道賀壽!想要讓魏玉道說好話,允許他們被招安!”
“生辰綱?”
趙鋒的嘴角微微上揚。
“沒錯!”
夏侯昱的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那是一種智者看到獵物落入陷阱的興奮,“黃金十萬兩,白銀二十萬兩,再加上不計其數的珊瑚、瑪瑙、美玉、珍珠!總價值,號稱百萬!”
“更重要的是!”
夏侯昱壓低了聲音,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為了護送這份厚禮,四家各出五千精銳,共計兩萬大軍!而他們選擇的路線,從南陽出發,途徑應山,隨後一路北上,幾乎是貼著我們衡山郡的北境邊緣走過!”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趙鋒,聲音裡充滿了蠱惑:“主公!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兩萬敵軍精銳,還有價值百萬的錢糧!隻要我們出兵,將其一口吞下,我軍的實力,必將再次暴漲!”
然而,趙鋒隻是笑了笑。
他沒有說話,而是隨手將案上那個剛剛看過的銅管。
連同裡麵的兩份密信,一起拋給了夏侯昱。
“先生先看看這個。”
夏侯昱一愣,下意識地接住。
入手微沉,他低頭一看。
隻見銅管內。
靜靜地躺著兩卷用細麻繩捆好的紙卷。
他疑惑地解開繩索,緩緩展開。
其中一卷的末尾,印著一個血色的小小“殺”字。
這是趙鋒麾下最神秘的情報組織,“血殺”的印記。
而另一卷。
字跡清秀,邏輯縝密。
末尾沒有署名,但夏侯昱卻從字裡行間,嗅到了一股同類人的味道。
他越看,眼睛睜得越大。
當他將兩份密信全部看完,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妙哉!好一個引蛇出洞,甕中捉鱉!”
夏侯昱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讚歎道,“以‘生辰綱’為餌,引我軍出擊。再以四路大軍合圍,聚而殲之!”
“此計環環相扣,毒辣無比!若非我等提前洞悉,一旦貿然出兵,後果不堪設想!”
他看向趙鋒,眼中滿是慶幸。
但旋即,他這位毒士的本能,讓他再度皺起了眉頭。
“主公,此計雖妙,但尤用此人,似乎也並非全心全意為我等考慮。”
夏侯昱的手指,點在了地圖上那個名為“重丘”的地方。
“他將伏擊的地點,設在了南陽郡腹地的泌陽。此地距離我衡山郡邊境,足有三百裡之遙!我軍若要反客為主,將計就計,就必須長驅直入三百裡,深入敵境!”
“三百裡,變數太多!大軍行進,人困馬乏,一旦消息走漏,我軍便會從獵人變成獵物,陷入四十萬大軍的重重包圍之中,連退路都難尋!”
夏侯昱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聲音也冷了下來:“主公,此人會不會是存了私心?想將我軍主力騙入南陽,讓我軍也元氣大傷,好讓他原來的主公宋河,坐收漁翁之利?”
這番質疑。
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指要害。
任何一個合格的謀士,都必須考慮到這種可能。
麵對夏侯昱的質疑,趙鋒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
他仿佛早就料到夏侯昱會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