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的最深處，倒映著那張年輕而冷酷的臉，以及那柄刺入自己心口的佩劍。
他不甘。
他憤怒。
然而，他什麼也做不了。
所有的力氣。
都隨著胸口那個不斷擴大的血洞，潮水般退去。
“嗬……嗬……”
韓定國的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嘶鳴。
一口滾燙的鮮血，混雜著內臟的碎片從他口中狂噴而出，濺了趙鋒一身。
他高大的身軀在馬背上猛地一晃，再也抓不住韁繩。
整個人直挺挺地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砰！”
一聲悶響，塵土飛揚。
“唏律律——！”
趙鋒座下的赤電馬。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滔天的殺意與功成的豪邁，猛地人立而起。
前蹄在空中亂舞，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高亢嘶鳴！
這一聲嘶鳴。
如同驚雷。
炸響在泌陽城外這片死寂的戰場上。
也徹底驚醒了那些從城中衝出來，準備接應韓定國的上千名守軍。
他們……看到了什麼？
他們心中無敵的象征，他們敬若神明的國公大人，那個縱橫沙場一生不敗的軍神……
被人一劍刺穿了心臟！
“咕咚。”
一名衝在最前方的校尉，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手中的長刀，不知何時已經垂了下去。
他身後的上千名士卒，也全都僵在了原地。
前一刻還震天的呐喊，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同一種情緒。
恐懼！
這……這他媽還是人嗎？
上？
上去送死嗎？
沒有人敢動。
沒有一個人敢再向前踏出一步！
他們手中的兵器，仿佛有千斤之重。
雙腿如同被灌滿了鉛一樣。
趙鋒翻身下馬。
身上的甲胄，在碰撞間發出“鏗鏘”的聲響。
他一步步走到韓定國身前，緩緩蹲下。
看著韓定國那雙開始渙散的瞳孔。
趙鋒沉聲道：“此劍，名為‘斬逆’。”
“是吳燁送給我的。”
韓定國的身體猛地一顫！
陛下？
斬逆？
他想到了。
這柄劍。
是當初皇帝為了拉攏趙鋒，讓齊公公與公主特意帶給趙鋒的！
皇帝希望趙鋒能用這柄劍，去斬殺那些不聽話的“逆賊”。
卻從未想過。
這柄劍的第一個殺得，竟會是自己這位大乾軍神！
何其諷刺！
“嗬……你……”
韓定國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想要說些什麼。
趙鋒卻打斷他，繼續說道：“吳燁派來監軍的齊太監，被我斬了首，祭了旗。”
“他送來收買將士人心的吳念薇，現在是我的女人。”
“他送來這柄‘斬逆’劍，現在，成了斬殺你這位大乾軍神的凶器。”
趙鋒俯下身。
湊到韓定國的耳邊道：“你說，可不可笑？”
“噗——！”
韓定國再也承受不住這誅心之言。
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黑血！
他的雙眼圓睜，眼中的神采。
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一步錯，步步錯！
大乾……完了！
趙鋒緩緩站起身。
眼神中的戲謔，化作了霸道與威嚴。
他高高舉起手中那柄還在滴血的“斬逆”劍。
看向對麵那上千名泌陽守軍。
聲音不再是低語。
而是如同驚雷，響徹在整個天地之間！
“天命歸趙，非吳也！”
“此末劍，獻兆民！”
“戮乾軍神，並南九郡。”
“孤王業之基，當在今日！"
話音落下。
趙鋒手腕一翻，長劍猛地向下一揮！
“噗嗤！”
一顆頭顱，衝天而起！
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泌陽城外的這片土地。
大乾軍神，韓定國！
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