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兩!
真是不想活了!
盛之煥的臉色,在船艙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
他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五千兩,對他而言,並非拿不出來。
但那是他壓箱底的私產,是準備用來應急的最後本錢。
為了一個花魁,為主上一時之氣,儘數拋出?
值嗎?
他猶豫了。
這一絲猶豫。
便被對麵的劉玉成敏銳地捕捉到了。
“哈哈哈哈!”
劉玉成的笑聲在寂靜的河麵上顯得格外刺耳。
“怎麼?那個叫畢雲韜的縮頭烏龜,沒錢了?”
“沒錢就滾回你娘胎裡去!彆在廣陵城丟人現眼!”
他身邊的狐朋狗友們也跟著起哄,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很快,那高台上的主持人便高聲宣布。
花魁脂玉,歸劉公子所有。
劉玉成的樓船上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在萬眾矚目之下,那名叫脂玉的花魁。
被一艘小船接引著,緩緩送向了劉玉成的樓船。
當她登上那奢華的甲板時,劉玉成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得意洋洋地捏著她的下巴,目光卻挑釁地望向趙鋒所在的船隻。
“美人兒,看到對麵那艘船了嗎?”
劉玉成醉醺醺地指著。
“看到那個想跟你春宵一度,卻又沒錢的窮鬼了嗎?”
“來,本公子賞你,你對著他敬杯酒,就當是可憐可憐他了!”
這番話,無異於將盛之煥的臉皮,連同“畢雲韜”這個假名。
一同撕下來,扔在地上反複踐踏!
那花魁脂玉臉色一白,卻不敢違逆。
隻能端起酒杯,朝著趙鋒的方向遙遙一福,動作僵硬。
整條邗溝的目光,都彙聚了過來。
有同情,有嘲笑。
但更多的是看熱鬨的幸災樂禍。
船艙內,盛之煥的身體微微顫抖。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他緊緊握著拳,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的肉裡。
一絲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他卻渾然不覺。
他感覺到的,是主上那平靜無波的目光。
那目光沒有責備,沒有失望。
卻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仿佛在問他。
你請我看樂子,結果就這?
我是樂子?
趙鋒端起茶杯,輕聲道:“沒有永遠的枝,隻有永遠的根。”
“雪庵啊,根在誰手裡,枝葉,就得朝誰長。”
盛之煥,字雪庵。
一句話。
讓崔瑞雲微微一怔,隨即若有所思。
而盛之煥的身軀,則猛地一震!
是啊!
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