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曲縣府衙,書房。
夜色深沉。
趙鋒沒有處理任何公文,也沒有理會那堆積如山的戰報。
他坐在一張胡凳上,身前放著一盆清水。
手中拿著一塊潔白的軟布。
正一下、一下,極為緩慢而專注地擦拭著自己的佩劍。
劍身如一泓秋水,倒映著燭火。
也倒映著他那張古井無波的臉。
劍柄上。
用古篆刻著兩個字——斬逆。
“咚咚咚。”
門外響起沉穩的敲門聲。
“進來。”
房門被推開。
一身甲胄、神情冷峻的劉普走了進來。
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堂中,單膝跪地。
“啟稟大王,這是您離開之後,末將巡查東海郡沿海各縣,所記錄的一切!”
劉普雙手高高舉起一份用油布包裹得厚重卷宗。
一直侍立在旁的趙大牛上前。
默默接過卷宗,呈遞到趙鋒麵前。
趙鋒的動作終於停下,他將擦拭得寒光四射的“斬逆”歸入鞘中。
隨手放在案上,這才接過了那份沉甸甸的卷宗。
他解開油布,一頁一頁地翻看。
書房裡。
隻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卷宗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的罪行。
某縣縣丞,與已被清算的漁霸勾結。
私吞朝廷下撥的撫恤金,致使數十戶陣亡將士家屬凍斃於寒冬。
某地亭長,為巴結當地士紳,強占民女。
逼得其父兄告官,反被誣告入獄。
趙鋒的臉色,隨著卷宗的翻動,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
當他看到海西縣一名縣尉。
為了討好一個走私鹽鐵的豪族,竟將一名被漁霸活活逼死的漁民家屬投入大牢。
然後用儘酷刑,屈打成招,汙蔑其偷盜時……
“咯吱——”
手中的卷宗,被捏得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趙鋒繼續往下翻。
在卷宗那長長的罪官名單末尾。
兩個名字赫然在列,被重重地圈了出來。
東海郡郡守,嚴清野。
東海郡郡尉,曹弦。
卷宗的附注裡寫得清清楚楚。
這兩人身為東海郡的最高長官,對下屬的種種惡行非但視而不見。
反而大肆收受賄賂。
為那些罪官和地方豪族充當保護傘,使得東海郡的政令推行處處受阻。
“好,很好!”
趙鋒猛地合上卷宗。
一雙眸子裡,是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殺意。
他抬起頭。
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劉普,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讚許。
“你做得很好,孤沒有看錯人。”
……
與此同時。
府衙後院的一處偏僻院落裡。
嚴清野和曹弦兩人,如同兩隻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