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夏侯昱一句輕飄飄的話。
嚇的跪在地上的楊正則差點魂飛魄散。
他以為這“殺人”二字,說的是自己。
“大王!大王饒命啊!我……”
趙鋒皺眉道:“閉嘴。”
楊正則的哭嚎聲戛然而止,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趙鋒沒再看他一眼,而是將目光投向天空皎潔明月。
淡淡道:“韓破虜平定北方,前後用了三個月。屠城十座,斬首三十餘萬,將所有反王勢力連根拔起。”
“如今大乾北方,可謂是民心儘喪,百業凋敝。”
“他這是父親死了,心中有恨。”
“對孤,對吳燁!”
他頓了頓,端起酒杯。
看著杯中清澈的酒液倒映出的月影。
“吳燁以為,他得了一個能征善戰的大司馬,便可高枕無憂。”
“他以為,一紙休戰之約,便能縛住孤的手腳,讓他從容整合北方,積蓄國力。”
“他以為,明年開春,就能攜百萬大軍,一鼓作氣,踏平我大楚。”
趙鋒的語氣始終平淡,帶著不屑。
但亭中的李伯智、夏侯昱、淩倉等人,卻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知道,每當大王用這種語氣說話時。
便意味著,有人要倒大黴了。
“他想的,倒是不錯。”
趙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隻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
夏侯昱搖著折扇,輕笑道:“他算錯了大王您,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按常理出牌的人。”
李伯智也撫須點頭,眼中精光閃爍:“兵者,詭道也。吳燁大張旗鼓,宣告天下要南征,看似氣勢洶洶,實則已落了下乘。他將自己的底牌,儘數暴露在了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趙鋒緩緩起身。
負手立於亭邊,遙望北方。
“不錯。他告訴了我們,他要打。他告訴了我們,他何時要打。他甚至告訴了我們,他要派誰來打。”
“既然如此,孤若是不送他一份大禮,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
趙鋒轉過身。
目光如電,掃過在場的心腹重臣。
“所謂的”一年之約”,不過是孤用來麻痹他的幌子!他韓破虜在北方殺得人頭滾滾,孤便趁此機會,一統南方!”
“八月初六,孤便已下達密令。三路大軍,早已集結完畢,兵鋒直指大乾南方的長沙、廬江、黔中三郡!”
“今夜,八月十五,中秋月圓之夜。當吳燁還在他的皇宮裡做著一統天下的美夢時,孤的鐵騎,將踏碎整個南方!”
轟!
這番話。
如同一道道天雷,在楊正則的腦海中炸響。
他整個人都傻了。
癱軟在地,呆呆地看著趙鋒。
撕毀……撕毀休戰之約?
主動出擊?
三路大軍,同時進攻?!
這個楚王,他……他瘋了嗎?!
那可是一紙由皇帝聖旨承認的國與國之間的約定啊!
他就這麼說撕就撕了?
他難道不怕天下人唾罵他背信棄義嗎?
然而,當他看到亭中李伯智、夏侯昱等人那副理所當然。
甚至帶著一絲興奮的神情時。
楊正則忽然明白了。
這群人,從上到下,全都是瘋子!
一群不講任何規矩,隻信奉鐵與血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