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舒縣城內的恐慌截然不同的是。
城外十裡。
剛剛拔營的楚軍大營,正沉浸在一片勝利的喜悅之中。
韓徹渾身浴血。
意氣風發地走進了錢正的中軍大帳。
他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
“啟稟將軍!穀地伏擊戰,大獲全勝!斬敵七千餘!俘虜近千!”
“敵將高遠,率不足三千殘兵,逃往舒縣方向!”
“好!”
錢正猛地一拍桌案,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韓徹!你做得很好!”
韓徹抬起頭。
那張孤傲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少年般的笑容。
但隨即又帶著一絲遺憾:“可惜,還是讓那高遠給跑了。學生若是……”
“不。”
錢正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讓他跑,比殺了他,更有用。”
“一條被嚇破了膽的大魚,回到池子裡,隻會把整池的水,都攪得更渾。”
錢正的目光越過韓徹,投向了舒縣的方向.
眼神深邃而冷靜。
“傳我將令!大軍即刻開拔!兵臨舒縣城下!”
“諾!”
……
當錢正率領著數萬大軍,出現在舒縣城外時。
城牆之上。
剛剛被強行組織起來的守軍,爆發出一陣絕望的騷動。
那漫山遍野的旌旗,那森然林立的刀槍.
給予了他們一種泰山壓頂般的窒息感!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楚軍並沒有立刻攻城。
而是在城外不疾不徐地安營紮寨,挖掘壕溝,一副要將他們活活困死的架勢時。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穀底!
......
中軍大帳內。
錢正看著斥候剛剛繪製完成的沙盤,神情自若。
韓徹站在旁邊,神情肅穆。
“將軍,城內已經亂了。”
葉文謙率先開口。
他前幾日入城之後,便迅速與潛伏的力量取得了聯係:“高遠殘兵的回歸,徹底擊垮了守軍的士氣。”
“郡守曹飛雲更是如同驚弓之鳥,強征民夫,鞭打士卒,城中怨聲載道,民心已然是一堆乾柴。”
“隻差一把火了。”
錢正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韓徹:“強攻的準備做得如何?”
“回將軍!攻城器械已在加緊趕製,三日之內,便可對舒縣發起總攻!”
韓徹抱拳道,眼中戰意昂然。
就在這時。
一名斥候親兵掀開帳簾,快步走了進來。
“報——!”
“將軍!緊急軍情!”
斥候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份用火漆封口的密報:“我軍遊騎在東南方向,截獲一名信使!從其身上,搜出廬江郡守曹飛雲,寫給豫章太守孫雅風的求援信!”
帳內的氣氛,瞬間一凝!
錢正接過密信。
拆開一看,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不出所料。”
他將信紙遞給韓徹和葉文謙:“這個曹飛雲,把他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他那個太守姐夫身上。”
韓徹看完,不屑地冷哼一聲:“豫章郡距離此地足有四百裡,等他的援軍趕到,舒縣城頭的旗幟,早就該換顏色了!”
然而,那名斥候卻並未退下。
他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將軍,根據我們從那信使口中審出的情報……豫章太守孫雅風,對我們早有防備。”
“他麾下有兩萬精銳,早已集結待命!”
“一旦接到信件,三日之內,便可抵達舒縣戰場!”
什麼?!
韓徹臉上的不屑,瞬間僵住!
三日?!
兩萬援軍?!
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在三日之內,攻下舒縣!
否則,就將麵臨被內外夾擊的危險!
戰局,瞬間再生變數!
大帳內的空氣凝固了。
韓徹的眉頭緊緊皺起,看向錢正道:“將軍,必須立刻攻城!不能再等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錢正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緊張與慌亂。
反而……露出了一抹饒有興致的笑容。
他看著沙盤上,那代表著豫章郡方向的標記。
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發出一陣富有節奏的“篤篤”聲。
“兩萬援軍……來得好,來得正好啊。”
錢正抬起頭。
目光在韓徹和葉文謙的臉上一一掃過。
“我正嫌舒縣這條魚太小,不夠吃。沒想到,又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一條更大的。”
他站起身,走到韓徹麵前。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氣!
“韓徹!”
“學生在!”
“我再給你八千精兵,其中三千是騎兵!”
錢正的眼中,閃爍著狼一般的凶光:“你的任務,不是去阻擋他們,也不是去遲滯他們!”
“我要你,把這兩萬援軍,給我……吃掉!”
吃掉!
不是阻擋,不是遲滯。
而是用一萬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