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道的話。
如同一盆冰水。
兜頭澆在了吳燁的怒火之上!
吳燁一把搶過賬本,胡亂翻了幾頁。
看著上麵那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赤字,他的手都在發抖!
“廢物!”
他猛地將賬本砸在魏玉道的臉上,怒聲咆哮道:“全都是廢物!朕養你們這群酒囊飯袋,何用!!”
發泄一通後。
吳燁的目光轉向那個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身影。
“定國公!”
“他們都是廢物!你來說!”
“你手握重兵,難道也跟他們一樣,怕了那個泥腿子出身的趙鋒不成?!”
“要知道,你的父親,還在等你為他報仇雪恨呢!”
這聲質問。
誅心至極!
所有人的目光。
瞬間都聚焦在了韓破虜的身上。
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要說恨!
魏玉道這幫喪子的大臣們恨趙鋒。
他們的兒子被打了生樁,埋葬在了曲陽!
而韓破虜這個喪父的小軍神。
更應該恨趙鋒!
因為他父親無敵一世。
最後卻被趙鋒一劍梟首!
軍神之名,毀於一旦!
在這萬眾矚目下。
韓破虜動了。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在一片狼藉之中單膝跪地。
甲胄碰撞。
發出一聲清脆的鏗鏘之聲。
“陛下。”
韓破虜的聲音,沉穩而冷靜。
“非是臣怕,而是時機未到。”
吳燁一愣,怒極反笑:“時機未到?你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那趙鋒打到京城嗎?!”
“不。”
韓破虜搖了搖頭,抬眼直視著暴怒的君王,冷靜地分析道:“其一,我軍雖定北方,但蠻族餘孽未清,人心未穩,邊境急需休養生息,鞏固防線,不可輕動。”
“其二,趙鋒已儘占南方地利,長江天險,易守難攻。我軍若強行渡江,即便能勝,也必是慘勝,傷亡之重,恐動搖國本。”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韓破虜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趙鋒新得三郡,看似勢大,實則根基不穩!他需要時間去消化,去安撫,去鎮壓地方豪強!而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有力。
“臣有一計,望陛下準允!”
“何計?”
吳燁皺起了眉頭。
韓破虜重重叩首,聲音鏗鏘:“為安天下之心,平息朝野議論,請陛下降罪於臣!”
“言臣督戰不力,致使南方糜爛!以此麻痹趙鋒!”
“同時,請陛下準許臣,以戴罪之身,在北方大力屯田,整肅軍備,招募新兵!”
“趙鋒在南方鬨得越凶,戰線拉得越長,他的消耗就越大,根基就越不穩!我們便以逸待勞,積蓄力量!”
“待到明年開春,冰雪消融,我大乾兵強馬壯,糧草豐足!而彼時,楚軍久戰疲敝,人心思歸!”
“此消彼長之下,臣必能一戰而下,為陛下蕩平江南,擒來趙鋒,洗刷今日之恥!”
一番話。
說得擲地有聲,條理清晰!
大殿之內。
再次陷入了寂靜。
那些原本還在瑟瑟發抖的文武百官。
此刻看向韓破虜的眼神,已經充滿了震驚與敬畏。
隱忍!
這才是真正的名將!
能在奇恥大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