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豹一腳將那些賬冊踢到李辰的麵前,紙張散落一地。
他指著那些血淋淋的記錄,指著那些私藏的兵甲。
笑著道:“來來來!”
“看!看清楚!”
“這就是你他娘的要講道理的“鄉紳”!”
“這就是你差點為之自刎的“民意”!”
“你以為你是在行仁政?你是在縱容這些畜生吃人!”
“你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他娘的泡著百姓的血淚!”
李辰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看著那些賬冊,看著那些罪證,再看看府內傳來的慘叫。
之前那股濃重的惡心與不忍。
在這一刻,被一股更加狂暴的憤怒與羞愧所取代!
他錯了。
錯得離譜!
他以為的王道,他堅守的仁義。
在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麵前,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的“仁”。
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
……
是夜。
臨湘城的城樓上,掛上了一排血淋淋的人頭。
王恒衡,張家家主,劉氏家主……
那些曾經在臨湘城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人物。
此刻都成了懸掛在城門上,警示所有人的冰冷屍骸。
一日之間,血洗三族!
整個臨湘城,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恐懼之中。
郡守府,大堂。
狼藉的場地已經被清理乾淨。
張豹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麵前擺著繳獲來的美酒。
李辰坐在他的下首。
麵色蒼白,眼神空洞,一言不發。
大堂裡的氣氛,依舊壓抑。
張豹拎起一壇酒,扔到了李辰的懷裡。
“怎麼,還想不通?”
他的聲音不再是白日裡的咆哮,而是帶著幾分沙啞的平靜。
李辰抱著酒壇,沒有動。
張豹自顧自地灌了一大口。
抹了抹嘴角的酒漬,嘿然一笑。
“王上在我出發前就說了,你打仗是把好手,可玩這些陰謀詭計,治理地方,心太軟,下不了手。”
“尤其是從壽春回來後,更加的軟弱了!”
“可能是當初在壽春,你按照王上的命令執行,覺得太過血腥的原因。”
“導致你後來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征討東海郡時便是如此,根本沒有將他們殺怕!”
“結果導致那邊漁霸橫行,要不是王上征討扶桑的時候發現,他還真不知道你的問題這麼大!”
“所以,王上讓我來。”
張豹看著李辰。
眼神裡帶著一種看自家後輩的複雜神色。
“這臟活,總得有人乾。你李辰以後是要做封疆大吏,是要為王上治理天下的。”
“你的名聲,不能臟。所以,這屠夫,我來當!這惡名,我張豹來背!”
李辰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張豹。